日内瓦,凌晨四点
迪亚兹博士的公寓里弥漫着未煮的咖啡和焦虑的味道。皮埃尔·莫兰、苏帕,以及两位瑞士联邦警察局生态犯罪科的便衣警官,挤在狭小的客厅里。迪亚兹坐在沙发边缘,双手紧握,关节发白。他的妻子在卧室休息,一位女警陪伴着,确保安全。
“货运航班LX318,苏黎世经新加坡飞金边,今晚21:30起飞。”皮埃尔指着平板电脑上的航班信息,“货物清单上写的是‘水生植物研究样本,温度控制,无害’。但根据迪亚兹博士提供的信息,其中三个标注‘GP-7R’的冷藏箱,每个含有五升高浓度基因改造藻类培养液。”
一位警官记录着:“培养液的生物风险等级?”
“公司内部定为B级——‘可能造成有限环境危害’。”迪亚兹的声音干涩,“但他们故意低报。实际测试显示,GP-7R在适宜条件下每四十八小时数量翻倍,能产生甲状腺干扰素,并通过食物链累积。即使只释放一升,也足以污染一个中小型湖泊。”
“有办法在中途拦截吗?”苏帕问,“比如在新加坡转机时?”
皮埃尔摇头:“新加坡樟宜机场的货运中转区监管宽松,奥西里斯在那里有长期合作的代理公司。一旦进入中转区,货物可能被调包或提前转运。我们必须在苏黎世机场,在货物装机前拦截。”
“但我们需要法律依据。”另一位警官说,“目前只有证人口述,没有实物证据。法官可能不会批准开箱搜查令。”
迪亚兹突然站起来:“我有实物证据。”他走进书房,从书架后方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型冷藏管,只有手指大小,“这是我从实验室偷出来的GP-7R样本,0.5毫升。足够做基因测序和毒性测试。”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那支小小的试管上。里面的液体在灯光下呈现诡异的暗红色,像是稀释的血。
“这是盗窃公司财产。”一位警官指出。
“这是阻止生物犯罪的证据。”迪亚兹反驳,“如果你们现在不行动,几小时后,这些东西就会出现在柬埔寨的河流里。而我,还有良心的人,会选择站在法律这边——即使法律暂时不支持我。”
皮埃尔接过试管,小心地放入便携式冷藏盒:“有了这个,加上迪亚兹博士的证人身份,我们可以申请紧急搜查令。苏帕,联系柬埔寨方面,让他们在金边机场同步准备——万一货物逃脱瑞士的拦截,必须在抵达时扣押。”
“柬埔寨海关那边……”苏帕有些犹豫。
“珍娜公主已经联系了首相办公室。”皮埃尔肯定地说,“王室、政府、还有我们——这是三方联合行动。奥西里斯再神通广大,也不敢公然对抗国家机器。”
窗外,日内瓦的黎明正在降临,湖面泛起鱼肚白。但房间里的人都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柬埔寨,塔克村,清晨六点
村长家的院子挤满了困惑而焦虑的村民。林雅站在竹台上,用扩音器解释情况,但省略了最可怕的部分——她只说上游夜间发现了“新型污染物”,为安全起见,基金会将暂时安排所有村民转移到三十公里外的安置点,为期三天。
“我们的鸡鸭怎么办?”“地里的庄稼呢?”“三天后能回来吗?”
问题一个接一个。林雅耐心回答:家畜会有人统一照看,庄稼会安排灌溉,三天后根据检测结果决定是否可以返回。但她的眼神与谢洛琛交流时,两人都清楚——如果GP-7R真的已经测试性释放,塔克村可能永远不会安全了。
索蒂娅主动站出来帮忙。这个十六岁的女孩用村民更能理解的语言解释:“就像你看到菜里有虫子,得先把菜放一边,检查完再吃。河也一样,我们得先离开,等专家叔叔阿姨检查完再回来。”
孩子的话有时比大人更有效。村民开始陆续收拾简单行李,登上基金会安排的巴士。老人们不愿离开祖屋,谢洛琛承诺每户留人看守,并提供额外补贴。
上午九点,第一批村民出发。林雅和谢洛琛没有离开,他们带着专业防护装备,与三位从金边赶来的环境部专家一起,开始对河流进行全面采样和监测。
无人机升空,沿着支流飞行,高清摄像头记录下每一处可疑的水色变化。岸边,专家们用便携式PCR仪进行现场基因检测——这是苏帕紧急联络从泰国借调的设备,能快速识别特定基因序列。
“发现目标序列。”一位专家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波峰,“浓度不高,但确实存在。从扩散模式看,释放点不止一处,至少有三个点位,时间在48小时内。”
谢洛琛将坐标输入地图,三个点呈三角形分布,覆盖了支流中段最平缓的水域。“这是系统性测试,不是意外泄漏。他们在观察藻类在不同水文条件下的扩散速度。”
林雅感到一阵恶心。这条河,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成了别人实验室里的数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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