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洛琛突然开口:“你的方案,具体要多少成本?”
这是会议开始以来,他第一次直接问林雅问题。
“短期投入约为年利润的百分之八。”林雅迅速回答,“但这不是成本,是投资。如果执行得当,两年内可以带来品牌溢价,预计高端产品线能增长百分之十五的市场份额——仅这一项新增利润,就能覆盖全部投入。”
“太理想化了。”李董摇头。
“所以我们需要试点。”林雅早就预料到这个反应,“我建议选择两个村庄:一个抗议最强烈的,一个相对平和的。执行六个月新合同,同时启动品牌传播计划。六个月后,用数据说话。如果失败,我自愿放弃在董事会的席位。”
这个赌注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连谢洛琛都转过头,深深看了她一眼。
“用你的席位做赌注?”阿丽雅轻笑,“亲爱的,你知道那个席位值多少钱吗?”
“我知道。”林雅平静地说,“但我也知道,如果Provida因为水源地问题爆发危机,这个席位将一文不值。”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墙上的古董钟滴答作响,秒针走过完整一圈。
“我支持重新审议。”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是坐在谢洛琛右侧的老人——宋董,Provida的创始董事之一,已经多年不参与具体事务。林雅记得资料里说,他是谢洛琛父亲的老友。
“老宋?”陈董惊讶。
“我老了,但耳朵还好。”宋董慢慢地说,声音沙哑却有力,“上个月我回老家磅湛,听到村里人在议论Provida。他们说,‘那个公司像吸血虫,把我们的水抽干了,只留下一点钱。’”
他看向谢洛琛:“洛琛,你父亲创立这个品牌时,第一个水源地就是我老家村子的那口井。当时他对村民说:‘我们一起靠这口水发财。’现在呢?”
谢洛琛摩挲硬币的动作停住了。
“我也支持重新审议。”另一位女董事举手,她是独立董事,代表小股东利益,“从风险管理角度,公主提出的问题确实存在。试点成本可控,值得尝试。”
“第三票。”林雅看向长桌,“还有吗?”
“我弃权。”吴董说,避开了阿丽雅的视线。
“四票反对重新审议。”陈董冷冷地说,“加上洛琛的五票,还是五对四。”
所有目光都集中到谢洛琛身上。他是关键一票。
阿丽雅身体微微前倾,声音轻柔却充满力量:“洛琛,别忘了我们对赌协议的第三条:年度利润增长率不得低于百分之十五。任何影响短期利润的决策,都可能让我们输掉整场游戏。”
谢洛琛没有看她。他盯着手中的硬币,那枚已经磨损得边缘光滑的旧硬币。
“试点需要多少资金?”他问林雅。
“两个村庄,六个月,包括社区基金和品牌传播,总预算八十万美元。”林雅早有准备,“我可以让王室基金会配套四十万,公司只需出资四十万。”
“四十万……”谢洛琛轻声道,像是在计算什么。
“不到你游艇保养费的一半。”林雅突然说。
这句话让几位董事差点笑出声,又赶紧忍住。
谢洛琛终于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林雅。那眼神里有审视,有惊讶,还有一丝难以解读的情绪。
“好。”他说。
阿丽雅猛地站起:“洛琛!”
“试点六个月。”谢洛琛的声音不容置疑,“但有两个条件:第一,公主亲自负责项目,每周向董事会汇报进展;第二,如果六个月后,市场份额增长未达到承诺的一半,她不仅要退出董事会,还要放弃在达恩彭集团的所有股东权利。”
会议室里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这个赌注太大了。
林雅感到手心冒汗。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如果失败,她将一无所有,连理论上的退路都会被斩断。
窗外的阳光斜射进来,在她面前的桌面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光带中有尘埃飞舞,像微观世界里的一场暴风雪。
“成交。”她说。
谢洛琛点点头,敲下木槌:“第四项议程重新列入,现在表决。赞成启动水源地试点项目的,请举手。”
宋董举手,女董事举手,另外两位原本弃权的董事犹豫后也举起了手。
五票。
谢洛琛最后一个举起手。
六票对五票。通过。
阿丽雅面无表情地收拾文件,她的手指微微发抖,但动作依然优雅。经过林雅身边时,她停下脚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聪明的第一步。但棋局还长着呢,公主。记住,资本没有感情,只有损益。而你今天的胜利,已经在我的账本上记下了价格。”
林雅没有回应。她看着阿丽雅离开会议室,高跟鞋的声音在走廊里渐行渐远。
董事们陆续离场,最后只剩下她和谢洛琛。
他走到窗边,背对着她,望着窗外金边的城市天际线。夕阳开始西沉,整座城市被染成琥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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