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章沉甸甸的,刻着莲花和剑的纹样,底部是古老的梵文:“清净流水,涤荡尘垢。”
离开莲花宫时,天已大亮。林雅将印章小心收好,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走向王室档案馆——她要查阅母亲所有的公开演讲和文章,为世界水论坛的发言做准备。
在档案馆,她遇到了意料之外的人:查克亲王。
叔叔独自坐在阅览室角落,面前摊着厚厚的卷宗。看见林雅,他明显僵硬了一下,然后勉强微笑:“雅,你也来查资料?”
“为世界水论坛准备。”林雅在他对面坐下,“叔叔在看什么?”
查克沉默片刻,将卷宗推过来。是母亲当年推动水资源改革的所有文件副本,包括被国会否决的提案、被搁置的报告、被压制的调查。
“我在想,如果当年我全力支持她,会不会不一样。”叔叔的声音很低,“但我害怕改革引发动荡,害怕王室被卷入政治斗争,害怕……失去现有的地位。”
“所以您选择了安全。”
“我以为那是责任。”查克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但现在我知道,那是懦弱。用‘大局’做借口,其实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舒适区。”
他顿了顿:“太后给你看了日记,对吗?”
林雅点头。
“我没有辩解的权利。”查克的声音颤抖,“但我想告诉你,这些年我每天都在后悔。你母亲的死,是我一生最大的失败。所以当你开始走她的路时,我决定这次要站在光下,即使那意味着暴露我曾经的阴影。”
他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我收集的,索安及其盟友过去十年所有可疑的水资源交易记录。不完全,但足够作为调查起点。算是我……赎罪的开始。”
文件很厚,至少有五百页。林雅翻阅几页,看到了熟悉的公司名、官员名、交易金额。这不是叔叔一时冲动的产物,是长期秘密收集的结果。
“为什么之前不拿出来?”
“因为害怕。”查克苦笑,“但现在,看到你在T村做的事,看到那些村民的眼神……我明白了,害怕是最糟糕的借口。”
他将文件全部推给林雅:“拿去吧。怎么用,你决定。我只要求一点:如果有一天真相大白,不要为我辩护。我该承担的责任,我会承担。”
林雅收下文件,感到它的重量不亚于太后的印章。一份是道义支持,一份是罪证材料,都指向同一个方向:继续前进。
离开档案馆时,她和叔叔并肩走了一段。晨光中的王室园林宁静美丽,但两人都知道,这份宁静之下涌动着多少未愈的伤痛。
“雅,”在分岔路口,查克停下,“无论你决定怎么处理那些证据,我都理解。只希望你知道,我是真的……以你为荣。你做到了你母亲想做但没能做到的事。”
他转身离开,背影在长廊中渐渐模糊。
林雅站在原地,手握文件袋和印章。权杖的重量,不仅是金属和纸张的物理重量,是历史、责任、愧疚、希望的重叠。
手机震动,是谢洛琛:“T村雨水收集系统的基础工程完成了,村民们开始学习维护。但出了个问题——越南那边的工厂派人来抗议,说我们的净化设备‘窃取他们的商业废水’。”
荒谬的指控,但政治意味明显。边境水资源博弈升级了。
“我马上过来。”林雅回复。
去T村的路上,她同时处理三件事:联系国际刑事法院,更新文森特证词和查克提供的材料;安排团队准备世界水论坛的发言稿和展示材料;回复索安办公室关于特别委员会下一步工作的询问——对方试图将会议安排在她出国期间,显然想在她缺席时做出关键决策。
权力的游戏,从国内延伸到国际,从水资源延伸到政治斗争的每一个角落。
抵达T村时,正值中午。雨水收集系统的储水池已经建成,清澈的雨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但村口聚集了一群人——T村村民和十几个越南工厂的代表对峙,警察在中间维持秩序。
“他们说我们偷水!”村长看见林雅,急切地解释,“可那些水是他们排出来的废水,污染了我们的土地,现在我们要净化它,他们反而说我们侵权!”
越南代表是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会说高棉语:“根据国际水法,下游国家对上游排放的废水没有所有权。你们未经许可处理我们的工业废水,违反了跨境水资源管理协定。”
荒谬但专业的法律陷阱。林雅走到两群人中间,面对越南代表:“如果这些废水造成了污染,贵公司是否愿意承担治理责任?”
“那是另一个问题。”代表避而不谈,“当前问题是你们擅自处理。”
“那我们停止处理。”林雅突然说,“从今天起,T村将安装实时监测设备,记录所有来自贵工厂的废水流量和污染物浓度。数据将实时上传到透明联盟平台,并向国际媒体和环保组织公开。”
她看向围观的村民:“同时,我们会对受污染的土地和地下水进行全面检测,评估健康风险。所有医疗记录都将被保存,作为未来法律诉讼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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