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文包里是一叠泛黄的文件,最上面是一封信,信封上写着:“给我的儿子洛琛,或任何打开这个箱子的人。”
谢洛琛拆开信。父亲的字迹工整而克制: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了,而你也走到了需要真相的时刻。首先,对不起。我一生做了许多错误的选择,最错的是,当年没有坚定地站在你母亲身边,没有勇气公开她发现的真相。我选择了妥协,用沉默和秘密去‘保护’,结果却让她孤独地战斗,最终付出了生命。
关于水冠系统,你母亲的研究是对的。那不仅是水源网络,是柬埔寨文明的根基,也是未来国家生存的命脉。我交给盖伊法师的档案只是冰山一角。完整的证据链,包括外资掠夺网络的全球资金流向、关键人物的名单、以及他们试图掩盖的几起‘意外’死亡事件,都在这个公文包里。其中一份文件,记录了环球资本创始人早年通过空壳公司在东南亚水源地进行的非法勘探和贿赂,时间是1970年代末,比阿丽雅出现早得多。
玻璃瓶里是你母亲去世前最后采集的古井水样,她怀疑水中已有某种‘人工添加物’。她来不及检测就……这瓶水,我一直保留着,希望有一天技术能解析出真相。现在,或许就是时候。
那把钥匙,是苏黎世大学水文地质研究所7号样本库的钥匙。你母亲当年与那里的一位教授有合作,她将部分关键岩芯样本和检测数据存放在那里,作为备份。那位教授叫汉斯·穆勒,如果他还活着,可能知道更多。
最后,洛琛,如果你已经遇到了愿意与你并肩守护水源的人,请把硬币交给她。那是你母亲留给我的,现在我留给你。它不只是信物,是责任。
愿水和真相,终得自由。
父:文峰
1999年冬”
信纸在谢洛琛手中微微颤抖。林雅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接过信,快速浏览。
“所以,生物制剂的嫌疑,三十年前就存在了?”她看向那个玻璃瓶,里面的水依然清澈,但在瓶底有些微不可见的絮状沉淀。
“而且,环球资本的根系,比阿丽雅、比理查德都深得多。”谢洛琛打开公文包,里面是厚厚一叠文件,包括手写笔记、合同复印件、银行转账记录、甚至几张模糊的照片。他快速翻看,在其中一页停住——那是一份1979年的会议纪要,参与者名单里有一个熟悉的名字:理查德·沃克的父亲,老沃克,当时是某跨国矿业公司的法律顾问。
子承父业,或者说,继承了一个横跨半个世纪的资源掠夺网络。
“我们需要找到穆勒教授。”林雅说,“还有,这瓶水必须立刻检测。”
他们带着箱子离开银行。上车后,谢洛琛立刻联系苏黎世大学,询问汉斯·穆勒教授的近况。得到的回复是:穆勒教授已于五年前退休,目前住在日内瓦湖畔的小镇,深居简出,但偶尔还会接待访客。
“去日内瓦。”谢洛琛对司机说。
车子驶上高速公路,阿尔卑斯山的景色在窗外飞掠。林雅开始整理公文包里的文件,越看心越惊。这些证据不仅涉及柬埔寨,还指向泰国、越南、老挝的多个水源地,涉及数十家空壳公司和至少三家跨国资本集团。其中一份1985年的备忘录里,甚至提到了“通过生物标记技术长期监测并控制关键水源地”的设想——与如今在古井水脉中发现的合成生物制剂特征高度吻合。
“这是一个系统性工程。”林雅低声说,“他们不是在掠夺单个水源,是在试图控制整个湄公河流域的水资源网络。”
“而理查德的全球水资源基金,可能是这个网络的最新形态。”谢洛琛眼神冰冷,“用ESG和可持续发展的外衣,包装古老的资源殖民。”
车子在午后抵达日内瓦湖畔的小镇。穆勒教授的住处是一栋爬满藤蔓的老房子,面朝湖泊,安静得像与世隔绝。按响门铃后,开门的是位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的老人,穿着格子衬衫和羊毛背心,眼神锐利。
“汉斯·穆勒?”谢洛琛用英语问。
老人打量了他们一眼,目光在林雅颈间的海蓝宝石吊坠上停留片刻,然后用略带德语口音的英语说:“你们有钥匙?”
谢洛琛亮出那把钥匙。穆勒教授点点头,让开身:“进来吧。我等了很久了。”
客厅里弥漫着旧书、咖啡和木材的味道。壁炉里燃着微弱的火,墙上挂满了地质图和野外照片。穆勒教授给他们倒了咖啡,然后坐下,看着谢洛琛:“你是Phalla的儿子,对吗?你长得像她。”
谢洛琛点头:“您认识我母亲?”
“认识?我们是战友。”穆勒教授笑了笑,皱纹舒展开,“1980年代,我们在国际水文学会认识。她是个天才,也是个斗士。当时很多人嘲笑她保护水冠系统的想法,觉得那是‘原始社会的迷信’,但她用数据证明了那个系统的科学价值和生态脆弱性。”他顿了顿,眼神暗淡下来,“她出事前,给我寄过一封信,说有人盯上了她的研究,让她‘小心’。我劝她来瑞士避一避,但她拒绝了,说要留在自己的土地上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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