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下的令?”
查克抬起头,看着林雅,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悸。“不是某个人,而是一个共识。王室、政府、还有……某些外部势力,都认为这个案子应该‘平静地结束’。因为如果真相曝光,不仅会影响刚稳定的政局,还可能引发国际争端。”
林雅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椅背:“所以一个无辜的人死了,而所有人都选择沉默?”
“不是沉默,”查克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是选择!林雅,你坐在书房里研究商业模型的时候,可曾想过,真正的权力不是在棋盘上移动棋子,而是在别无选择时,做出那个能让最多人活下去的选择!”
他的胸膛起伏,二十多年来压抑的一切仿佛在这一刻喷涌:“你以为只有谢夫人是受害者?你父亲签完那份文件后,失眠了整整一年!他建立那个‘医疗信托’,却从没用过里面的一分钱!他去世前最后清醒的时刻,抓住我的手说:‘告诉林雅,不要走我的路……’”
查克猛地停住,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
殿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
林雅静静站着,消化着每一个字。那些抽象的历史,此刻变成了具体的面孔、具体的抉择、具体的伤痛。
“那么现在呢,叔叔?”她轻声问,“维纳斯资本、太平洋资本,它们卷土重来,想要的不再是几处水源地数据,而是整个王室的根基。您还要再做一次‘选择’吗?”
查克没有回答。他重新看向窗外,那棵菩提树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我老了,林雅。”他最终说,“也许你父亲是对的。有些路,走到最后会发现是死胡同。而年轻人……”他转身,第一次真正看着她的眼睛,“年轻人总以为自己能找到新路。”
他走向书桌,打开一个隐藏的暗格,取出一把古老的黄铜钥匙。“特殊收藏部,地下三层,第七号保险柜。密码是你父亲的生日加你母亲的忌日。”他把钥匙放在桌上,“你想知道的真相,有一部分在那里。另一部分……”
他停顿,声音变得极轻:“另一部分在陛下那里。但我不建议你现在去找他。因为有些真相,连国王也无法承受。”
林雅拿起钥匙,金属触感冰凉。
“最后一个问题,”她说,“阿丽雅是谁?为什么她会有那枚蓝宝石胸针?”
查克的表情突然变得极其古怪,混合着恐惧和……愧疚?
“那枚胸针,”他缓慢地说,“属于谢夫人的母亲,一位法国伯爵的女儿。谢夫人结婚时,把它送给了自己最信任的助手——一个叫索菲亚的年轻女孩,资助她去法国留学。索菲亚的姓是……阿里亚克。”
林雅脑中信息瞬间连接:阿丽雅(Ariya)——索菲亚·阿里亚克(Sophie Ailiac)。
“索菲亚回国后,发现谢夫人已死,基金会关闭,所有记录都被篡改。”查克继续说,“她来找过我,被我以‘没有证据’为由打发走了。后来我听说她去了欧洲,再后来……就出现了‘阿丽雅’。”
复仇者。
所有碎片终于拼凑成型:阿丽雅不是资本的爪牙,她是被资本和王室联手摧毁的人生的复仇之魂。而她选择的方式,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资本的游戏规则,来摧毁资本和庇护资本的人。
林雅的手机震动。是“织网计划”发来的最新消息:“肯辛顿车祸最新情报:谢先生已苏醒,受轻伤。车祸被定性为‘交通事故’,肇事卡车司机逃逸。但现场监控显示,卡车在撞击前有明显加速迹象。另:谢先生通过安全渠道传递信息:‘庄园会面有收获,发现关键证据。已安排今晚秘密返柬。勿信任何人,包括王室内部。’”
她抬头看向查克,后者正凝视着她手中的钥匙,表情难以解读。
“叔叔,”她缓缓开口,“如果我现在走出这扇门,用这把钥匙打开第七号保险柜,会发生什么?”
查克苦笑:“你会看到这个家族最不堪的一面。然后你要做一个选择:是把它公之于众,摧毁王室最后的威信;还是把它深埋,成为又一个守护秘密的人。”
他走向她,在极近的距离停下,声音低到几乎耳语:“但还有第三条路,林雅。你父亲没能走通的路——不是掩盖,也不是毁灭,而是用真相……重建。”
“怎么重建?”
“证明即使这个家族犯过错,它仍然值得存在——不是靠血统,而是靠行动。”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那里有审视,也有某种最后的托付,“证明你可以用他们想要夺取的那些东西——水、土地、商业——真正造福这个国家。证明谢夫人的死,不会毫无意义。”
殿外传来脚步声,卫兵长在门外禀报:“亲王殿下,陛下召见。”
查克最后看了林雅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选择权现在在你手里了。
他整理衣襟,恢复亲王应有的威严姿态,走向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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