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法官与另外两位法官低声商议后点头:“批准。”
侧门打开,走进来的是一位亚洲面孔的中年男子,西装革履,自称“前中国某水利国企东南亚区副总经理”。他宣誓后,用流利英语作证:
“2019年至2022年期间,我所在的企业与谢洛琛先生的‘达恩彭集团’进行了多轮秘密磋商。中方有意通过谢先生控股的柬埔寨公司,间接获得湄公河部分水源地的实际控制权。谈判一度进展到具体注资比例和董事会席位安排。”
他展示了几份邮件截图——发件人确实是谢洛琛的公司邮箱,内容涉及“中方技术支持”“联合开发”等字样。
“但2023年初,谈判突然中止。”证人继续说,“因为谢先生提出,他的妻子——林雅公主——认为‘直接与中方合作过于敏感’,建议改为‘通过王室基金会进行三方合作’,即中方资金先注入王室基金会,再由基金会投资谢先生的公司。这样更隐蔽。”
法庭哗然。
阿什顿律师适时补充:“这就是为什么林雅公主如此积极推动所谓的‘社区信托’模式——因为它实质上是一个完美的洗钱和利益输送渠道:外国资金以‘慈善’名义进入王室基金会,再以‘投资’名义流向特定企业,最终控制柬埔寨战略水资源。而公主本人,是这个链条的关键枢纽。”
指控极其严重。如果成立,不仅仲裁案会输,林雅个人可能面临国际刑事指控。
玛雅·陈的脸色第一次变得凝重。她低声对林雅说:“那些邮件……”
“是伪造的。”谢洛琛斩钉截铁,“我的邮箱在2022年遭遇过黑客攻击,当时报警了,有记录。”
“但证明伪造需要时间和技术鉴定。”玛雅·陈快速思考,“而且即使证明伪造,对方也已经成功在仲裁庭投下了怀疑的种子。”
果然,陈法官提问:“申请人方对此有何回应?”
玛雅·陈站起:“第一,我们质疑证人身份的真实性及其证词的可信度。第二,所谓的邮件证据,我们要求进行独立电子取证鉴定。第三,更重要的是——”
她调出一张地图,是湄公河流域的卫星图,上面用红色标记了十七个点。
“被申请人指控我方与中方合作控制水资源。但事实是,维纳斯资本自己,在过去五年,已经通过壳公司控制了这十七个关键点位的水源地。其中六个位于柬老边境,五个位于柬越边境——这些水源直接影响下游国家的供水安全。”
她调出另一份文件:“这是越南政府水利部门上个月发出的正式外交照会,对柬埔寨境内‘不明外资对上游水源的过度开采’表示关切。如果真如被申请人所说,柬埔寨在帮助中方控制水资源,那么越南——与中国在南海有主权争议的越南——为何会与柬埔寨政府合作,共同调查这些外资项目?”
逻辑反转。玛雅·陈没有直接否认指控,而是用更高维度的地缘政治现实,消解了指控的可信度。
陈法官若有所思。
但就在此时,玛雅·陈的助理匆匆递上一张纸条。她看完,脸色微变,转向仲裁庭:“法官阁下,我方请求休庭三十分钟。有紧急情况需要处理。”
“什么情况?”
玛雅·陈深吸一口气:“我们刚刚收到消息,金边发生大规模民众抗议,人群聚集在王宫外,部分示威者指控王室‘出卖国家水资源给外国’。现场情况……正在恶化。”
同一时间,金边。
王宫外的广场上聚集了约三千人,大多数是年轻人。他们举着柬文和英文标语:“水属于人民”“反对水资源私有化”“王室不应做资本代理人”。组织者通过社交媒体传播了一段经过剪辑的视频——正是海牙仲裁庭上那个“前中国国企高管”的证词片段,配上耸动的字幕:“公主秘密交易,将湄公河卖给中国!”
谣言在数字时代传播的速度远超真相。
王宫卫队组成人墙,但奉命保持克制。警察在现场维持秩序,但人群情绪激动。
索皮将军在指挥中心通过监控屏幕观察情况,眉头紧锁:“人群里有职业煽动者,大约二十人,他们在不断带头喊口号,但混在人群中很难精准识别。”
康萨林法官在一旁分析法律应对方案:“根据《公共集会法》,我们可以要求组织者出示许可,如果没有,可以合法驱散。但强行驱散可能引发暴力,损害王室形象。”
索皮将军摇头:“更重要的是找出幕后推手。这些职业煽动者是谁雇的?维纳斯资本在金边还有残余势力吗?”
就在这时,加密频道收到一条来自“织网计划”的紧急信息:
“经追踪,示威组织者的三个主要银行账户在过去一周收到来自新加坡的汇款,总计十五万美元。汇款方是‘亚洲战略咨询公司’,该公司实际控制人为卡尔·施密特——维纳斯资本的德国合伙人。施密特本人现在在海牙,但他的助理三天前抵达金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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