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特尔从迪拜发来的“善意提议”措辞完美,如同国际律师事务所精心打磨的合同:五大家族控制的所有柬埔寨资产——包括已收购的一万两千公顷土地、十五家本地公司的股权、三个在建的灌溉项目——愿意以“成本价”转让给柬埔寨王室基金会,总计三亿八千万美元,分五年支付,年利率2%。
附加条件只有一条:柬埔寨政府放弃对相关人员的刑事指控,并出具书面证明,确认这些资产的获取“程序合法,不存在欺诈或贿赂行为”。
邮件在凌晨三点抵达林雅的加密邮箱,发件人是“湄公河农业投资信托”的代理律师。随附的资产清单详细得惊人,连每块土地的土壤检测报告、每口井的水质数据、每份合同的扫描件都包括在内。
“这是个陷阱。”谢洛琛看完后第一反应,“他们用三年时间、至少八亿美元投入的资产,愿意半价转让?而且只要一个‘无犯罪证明’?”
林雅召集的核心小组会议上,玛雅·陈从法律角度分析:“如果柬埔寨政府出具这样的证明,就等于承认这些土地收购合法。那么未来任何因此产生的纠纷——比如农民起诉水权被剥夺——政府都将失去道义和法律立场。”
坤萨更直接:“这是要我们替他们背锅。旱灾一旦造成大规模损失,农民不会恨远在瑞士的杜瓦尔家族,只会恨出具证明的政府和王室。”
农业部长忧心忡忡:“但旱情已经失控。磅士卑省昨天爆发千人抗议,农民堵截了国家公路,要求政府解决灌溉用水。如果我们拒绝这个提议,而旱情持续,社会动荡可能升级。”
林雅走到会议室的白板前,写下三个核心问题:
1. 卡特尔为什么突然愿意“止损退出”?
2. 他们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3. 我们有没有第三条路?
“第一个问题,”她转向谢洛琛,“你从新加坡银行系统获得的信息显示什么?”
谢洛琛调出数据:“过去七天,杜瓦尔家族在全球的股票和债券持仓减少了12%,套现约十五亿美元。同时,他们增加了黄金和美元现金的持有比例。这确实是止损策略——但不是因为柬埔寨,而是因为全球压力。”
他展示一份国际清算银行的报告摘要:“欧盟议会下周将表决《跨国公司环境责任法》,一旦通过,在欧洲有业务的企业若被证实参与‘环境掠夺’,将面临全球营业额10%的罚款。对卡特尔这样的集团,那就是数十亿美元。”
“所以他们想在被制裁前,清理掉最显眼的‘不良资产’。”林雅明白了,“柬埔寨项目因为艾米丽的证词和我们的反抗,已经成为国际焦点。放弃这里,换取在其他不那么受关注地区的安全。”
“但为什么要求‘无犯罪证明’?”玛雅追问。
“为了彻底切割。”林雅在白板上画出一条线,“如果他们只是出售资产,法律上依然对这些资产的历史问题负责。但如果柬埔寨政府证明‘无犯罪’,他们就可以对国际社会说:‘看,连当地政府都承认我们是合法投资者。’那么欧盟的制裁就缺乏依据。”
坤萨皱眉:“那我们绝不能同意。”
“但旱情怎么办?”农业部长调出抗议现场照片,“农民已经开始挖井自救,但地下水位下降了六米,很多井打不出水。如果两周内再不下雨,至少二十万公顷稻田将绝收。”
会议室陷入沉默。窗外的金边天空,依然晴朗得令人绝望。
这时,林雅的手机震动。气象局局长的私人号码。
“公主,紧急情况。”局长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激动,“刚收到的气象卫星数据,孟加拉湾有一个热带低压正在形成,路径模型显示……它可能向东北方向移动,影响中南半岛。”
“可能?”林雅抓住关键词。
“70%概率。如果它按预测路径,三天后会给柬埔寨东部和北部带来降雨。但问题是——”局长停顿,“这个低压系统非常弱,即使登陆,降雨量估计也只有20-40毫米,相当于一场中雨,对缓解旱情作用有限。”
“但如果配合人工增雨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理论上……如果云层条件合适,可以提升到50-80毫米,相当于大雨。但这需要飞机、催化剂、还有……国际空域许可,因为最好的增雨位置可能在越南或老挝上空。”
林雅立即看向墙上的湄公河流域地图。东部和北部山区正是湄公河多条支流的发源地,如果那里降雨,可以补充上游水源。
“局长,我需要最精确的预测,每六小时更新一次。同时,准备人工增雨的所有物资和人员。”她挂断电话,转向会议桌,“我们有新变量了。”
她快速分配任务:
谢洛琛:联系新加坡的银行,要求他们暂缓答复卡特尔,争取三天时间。
玛雅·陈:起草对卡特尔的反提议——我们可以收购资产,但以“环境修复补偿金”名义,且不提供无犯罪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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