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那品字巨石走的路,积雪没到大腿根。
风裹着雪沫子往人衣领里钻,冻得人鼻腔发疼,连呼吸都带着冰碴儿的声响。
杨长枫走两步就骂一句,骂天骂地骂这破山,骂到最后嗓子都哑了,只能梗着脖子喘粗气。
“妈了巴子的,这破石头咋还不到?再走下去,老子脚脖子都要冻掉了!”他踹了一脚旁边的雪堆,雪沫子溅了陈江水一裤腿。
陈江水正盯着脚下的雪印子——那印子不是他们的,是些模糊的爪痕,比狼爪宽,带着点暗红的血渍,像是刚留下没多久。
听见杨长枫的骂声,他头也不抬地说:“杨长官,别踹了,这雪底下可能埋着冰缝,踩空了更麻烦。”
雪里红勒住马,回头瞪了杨长枫一眼,“方才让你别吵,你偏要嚎,再嚎把雪尸引过来,看谁救你!”
“引过来又咋地?老子有枪!”杨长枫刚说完,就被陈江水拽了一把,踉跄着停在原地。
“看那儿。”陈江水指着三块巨石的后侧,声音压得很低。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巨石后头的山坳里,积雪被硬生生扒开一片,露出半截青黑色的石门。
石门上刻着歪歪扭扭的鞑虏文,还有些张牙舞爪的兽头图腾,兽嘴里嵌着的铜钉都生了锈,泛着青绿色的霉斑。
石门缝里往外渗着白气,不是雪地里的寒气,是那种带着腥腐味的阴寒,闻着让人后脊梁发麻。
“这就是墓口了。”马道长翻身下马,脚步放得极轻。
走到石门边,伸手摸了摸门上的图腾。
指尖刚碰到石头,就猛地缩了回来——那石头冰得刺骨,竟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道长,咋打开?”陈江水凑过来,看着石门上的凹槽,“像是有机关。”
马道长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个罗盘,放在石门旁的雪地上。
罗盘指针还是乱转,只是转得比刚才慢了些,指针尖隐隐指向石门左侧的一块凸起的石头。“常喜,去按那块石头,轻点。”
王常喜咽了口唾沫,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慢慢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按住那块石头。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石门缓缓向内打开,一股更浓的阴寒之气涌了出来,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差点把人呛得背过气去。
“都把桃符攥紧了,煞气重!”马道长低喝一声,从布包里掏出桃木剑,剑尖上挂着的黄符微微颤动。
众人跟着他往里走,墓道不宽,只能容两个人并排走。
墙壁上结着一层黑冰,冰面下像是冻着些模糊的影子,看不清是啥。
越往里走,那股子腥腐味越重,风从墓道深处吹过来,呜呜的,像是有人在哭。
走了约莫十几步,墓道突然变宽,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两侧的墙壁下,整整齐齐站着一排排兵勇,都穿着破旧的鞑虏铠甲。
铠甲上结着冰碴,有的地方还挂着暗红色的血渍。
这些兵勇脸色青紫,嘴唇发黑,眼睛是两个黑黢黢的窟窿,竟像是些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尸体。
可诡异的是,他们并没有倒下,而是直挺挺地站着,胸口微微起伏,像是在呼吸——不对,是在吸那飘在墓道里的黑气!
那黑气就是从墓道深处飘来的煞气,一丝丝往他们嘴里钻,他们身上的冰碴子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原本青紫的皮肤竟泛起一丝诡异的暗红。
“是雪尸兵勇……”马道长的声音发紧,桃木剑握得更紧了,“他们在吸收煞气养身子,这是尸阵的前哨!”
杨长枫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里的枪,声音都带了颤:“妈了巴子的,这……这都是活的?”
“半死不活!”雪里红攥着马鞭,眼神警惕地扫着那些雪尸,“吸收够了煞气,就该活过来杀人了。”
“别出声,绕过去,找正墓口。”马道长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轻手轻脚地从雪尸中间穿过去。
众人屏住呼吸,一步步往前挪,连大气都不敢喘。
赵老根走在后面,不小心踩了一块松动的石子,“哗啦”一声,石子滚在地上,在这死寂的墓道里格外刺耳。
就这一声,所有雪尸兵勇的头“唰”地一下转了过来,黑窟窿似的眼睛死死盯着众人,胸口的起伏猛地加快,嘴里吸煞气的速度也变快了,黑气顺着他们的喉咙往下咽,原本僵硬的手指开始动弹,指甲长得吓人,泛着青黑色的光。
“不好!醒了!”马道长脸色大变,大喊一声,“退!快退!”
众人哪还敢耽搁,转身就往墓口跑。
那些雪尸兵勇“嗷”地一声嘶吼,声音嘶哑难听,像是破锣在敲,纷纷从墙壁下跳下来,踮着后脚跟跳着追了上来。
他们的铠甲碰撞在一起,“哐当哐当”的声响,在墓道里回荡,听得人心里发慌。
“他娘的,跑快点!”杨长枫被后面的嘶吼声吓得魂都飞了,一边跑一边回头看,只见最前面的一个雪尸已经追了上来,青黑色的爪子差点抓到他的后衣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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