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半个月,俺家小子天天喊饿,俺媳妇只能去后山挖野菜,回来煮着吃。”
“结果小子吃坏了胃,拉了好几天肚子,差点没缓过来……”
“还有俺!俺也被他欺负过!”二柱子往前挤了挤,攥着拳头的手背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脸涨得通红,跟憋了气似的。
“去年腊月二十三,俺杀了头三百斤的黑猪,刚把肉卸下来,还没来得及腌,张宝库就来了。”
“他嘴里叼着烟,手往最肥的那块五花肉上一拍,油都沾到他手上了,说‘书记为屯子忙活一年,得尝尝鲜’,说着就喊他的跟班扛走半扇肉。”
“那半扇肉够俺家老少五口吃一冬天的!”
“俺媳妇不乐意,跟他吵了两句,说‘你也不能白拿啊’。”
“他直接指着俺媳妇的鼻子骂‘臭老娘们懂啥?这是集体的贡献’,还说‘开春化肥不给你家发,看你咋种地’!”
“后来开春,别人家都撒上化肥了,俺家只能去借邻居的,晚了十多天,玉米苗长得比别人家的矮半截,秋收时少收了两百多斤粮……”
“俺家也遭过他的罪!”张婶也跟着说,声音有点发颤。
“俺家闺女去年想上县里的重点中学,分数线够了,可名额不够。”
“俺听说张宝库认识县里的人,就提着一篮子鸡蛋去他家,还给了他四十块钱——那钱俺攒了大半年呢。”
“结果最后闺女还是没上去,俺去找他要说法,他说‘没考上怪你闺女笨,跟俺没关系’,钱也不退,鸡蛋也没还,还把俺赶出来了……”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倒豆子似的说着张宝库的恶行。
没一会儿就说了一大堆——占别人的地、抢东西、收好处不办事、用救济粮和化肥威胁人,桩桩件件都透着霸道。
陈林森听着这些话,手心的热劲儿突然烧得慌,跟有团火在里面窜似的,连手背都觉得烫。
眼前金光一闪,猛地晃过些模糊的碎片,像是在看别人的梦——
先是知青点的小屋,油灯的光晃得人眼晕。
林晓梅坐在炕沿上,辫子垂在胸前。
手里攥着支钢笔,往本子上写着啥,眉头皱得紧紧的,好像有啥烦心事。
陈林森能看清本子上的字,虽然晃得快,却能认出“救济粮”“张宝库”“50斤”“20斤”这样的字眼。
还没等他看清下一行,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风把油灯吹得灭了又亮,张宝库醉醺醺地走进来,身上带着股子酒气和烟味。
他一把抢过林晓梅手里的本子,手指戳着林晓梅的脸,骂骂咧咧地说“小婊子还敢记俺的黑账?你是活腻歪了?”
林晓梅想把本子抢回来,手被张宝库推得撞在桌角上。
流出的血滴在本子上,染红了“张宝库”三个字。
碎片晃得越来越快,陈林森觉得头晕,想抓住点啥,却被红衣姑娘越来越浓的冤气拉回神。
他抬头一看,院里的月光好像都变灰了。
红衣姑娘的黑头发被风吹得更乱。
喉咙里的“嗬嗬”声更响了,还带着哭腔。
红衣裳飘得更快,差点碰到旁边的玉米杆垛。
可碰上去的时候又穿过去了,连点动静都没有。
她的黑指甲攥得更紧,盯着张宝库家的方向。
那股子冤气好像都快凝成实质了,周围的温度都降了下来。
陈林森觉得手背上有点凉,摸了摸,居然起了层鸡皮疙瘩。
陈林森攥紧手里的桃枝,桃枝上的汗都快把毛刺泡软了。
他看着红衣姑娘直勾勾的眼神,听着村民们一句句的哭诉。
心里像堵了块石头,沉得慌——这张宝库哪是什么村书记,分明是个欺负人的土霸王!
林知青肯定是因为记了他的黑账,被他发现了,才遭了毒手。
他说林知青“失足落崖”,说不定就是他把人推下去的,还故意瞒报,让林知青的冤屈没地方说。
风又刮起来了,红衣姑娘的红衣裳在月光下飘着,像一团烧不旺的火。
陈林森手心的热劲儿还在窜,他知道,今儿个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帮林知青讨个公道,不能再让张宝库这恶贼在屯子里横行霸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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