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和“刘建”并肩坐着,膝盖挨着膝盖,却没半分往日里勾肩搭背的熟稔。
李娟端来的热粥冒着白气,米粒在瓷碗里沉底,香气飘满了小半间屋。
换作平时,张明早该抢过碗呼噜呼噜喝上大半,可今天这“张明”却垂着眸,双手放在膝头,连指尖都没动一下。
陈林森站在炕边,目光落在俩人的手上,心里早翻起了惊涛骇浪。
抬“刘建”下山时,他特意碰过对方的手腕。
正常人在老林里冻了一夜,手腕该是冰碴子似的凉,碰着都刺骨。
可这“刘建”的手,竟带着股腻乎乎的温热,像揣了团刚捂热的黄鼠狼皮,连点寒气都没沾。
“咋不吃啊?”苏晓端着一碟腌萝卜凑过来,瓷碟边沿还沾着点酱色。
她性子善良,总想着多帮衬旁人,这会儿见俩人不动筷子,眼神里满是关切。
“昨儿冻了一宿,胃里肯定空得慌,快趁热暖暖,粥要凉了就不好喝了。”她没往别处想,只当是俩人受了惊,还没缓过劲来。
“刘建”缓缓抬起手,指节动的时候带着点僵硬,像是刚学会拿筷子的娃娃。
他指尖捏着碗沿,把粥凑到嘴边,嘴唇碰了碰热气,却没往里送。
陈林森假装转头看窗外的枫树叶,余光却死死盯着。
那粥根本没咽,顺着“刘建”的指缝,一滴滴渗进了炕席的缝隙里,没一会儿就晕开一小片湿痕。
这邪祟,连吃饭都学不像。
陈林森心里冷笑,面上却装得平和,伸手拍了拍“张明”的肩膀。
“你们先歇着,我去给黄大爷还昨天借的火把,顺便问问他有没有治崴脚的草药——你俩这脚,得赶紧敷上才好。”
他怕再待下去,苏晓或李娟会看出破绽,更怕这俩东西察觉到自己的怀疑,突然发难。
刚出知青点的门,陈林森就撒开腿往王常喜家跑。
土路上的石子硌得鞋底发疼,他却没心思顾。
王常喜是屯里唯一懂驱邪门道的老人。
前些日子开了尸仙瞳,看啥都带着层妖气。
屯里人对他指指点点,是王常喜把他护在身后,说“这娃是有造化,不是妖怪”。
还一点点教他怎么藏住异能,怎么在常人面前装得跟普通娃一样。
现在出了邪祟的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爷爷。
“爷爷!爷爷!”陈林森撞开王家的柴门,木门“吱呀”响得厉害。
王常喜正坐在院里的老槐树下编竹筐,篾条在他手里翻飞。
见陈林森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把篾条放在筐上:“咋了这是?脸都白了,那俩知青娃出事了?”
陈林森蹲在他身边,双手抓着爷爷的裤腿。
声音压得极低,却止不住发颤。
“是邪祟!我刚才开了瞳瞧了,那俩‘人’身上裹着黄鼠狼的妖气。”
“还有张明和刘建的精气残留——像是把俩人的精气吸了,才化形混进来的!”
他咽了口唾沫,又补了句,“我还闻着他们身上有将军坟那边的土腥气,真张明和刘建,恐怕是掉墓里了!”
“将军坟?”王常喜手里的篾条“啪”地断了,碎片落在地上。他眉头拧成了疙瘩,眼神里满是震惊。
“就是老林深处那座满洲将军墓?当年俺们十几个壮劳力埋的,了。”
“封土堆了三尺厚,还牵了几匹军马踩了半宿,踩得比石头还硬,咋会塌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碎篾,“不行,得赶紧去看看——那墓里阴气重,俩娃待久了撑不住。”
王常喜转身往屋里走,从炕席底下翻出个蓝布包,打开来,里面是硫磺粉和晒干的艾草。
艾草叶子还带着点焦香——那是去年端午晒的,特意留着驱邪用。
“这俩黄皮子精,定是瞧着俩娃年轻,精气足,又知道他们掉墓里出不来,才敢这么大胆,化形混进知青点。”
他把布包塞给陈林森,“你先回去稳住它们,别让它们察觉不对,更别让它们伤了苏晓和李娟。”
“我去叫王大叔和黄大爷,带上铁锹绳索,这就去将军墓探探。”
陈林森攥着布包往回跑,布包里的硫磺粉硌得手心发疼,他却只想着:得快点,再快点,别让那俩邪祟看出破绽。
刚到知青点院门口,就听见院里鸡飞狗跳的——老母鸡的“咯咯”惨叫声、翅膀扑腾的声音混在一起,还有苏晓的急喊声。
他扒着门缝往里看,心一下子沉了。
“张明”正弓着腰追院角的老母鸡,那鸡的羽毛掉了好几根,吓得往鸡笼里钻。
“张明”的眼睛瞪得溜圆,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嘴角挂着亮晶晶的涎水,嘴里还嘟囔着。
“肥……真肥……咬一口肯定香……”
那姿势哪里像人追鸡,倒像山里的野兽盯着猎物,满是凶光。
“张明你干啥!这鸡还下蛋呢,你别吓它!”苏晓拦在鸡笼前,双手张开,急得脸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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