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都快扫尾了,屯子里总算能歇口气儿,难得这么消停。
晒场上的玉米棒子堆得跟金垛似的,张婶们凑一块儿坐在场边纳鞋底,手里飞着针还不忘唠嗑。
小嘎子们追着晒得干透的蚂蚱子瞎跑,闹得满场欢实。
陈林森刚帮王常喜把最后一袋子谷子扛进仓房,老远就听见后山方向“轰隆”一声闷乎乎的响——跟啥沉玩意儿砸地上似的。
“咋回事啊?”王常喜直起腰,手搭凉棚往后山瞅,“这天儿风也不大啊,不能是后山那山神庙又塌了吧?”
陈林森也皱紧了眉,后背上的护心鳞隐隐约约发烫,热乎乎的。
那山神庙在屯子后山的半山腰,打他记事儿起就建在那儿,逢年过节屯子里人都去磕个头拜一拜,求个风调雨顺、庄稼丰收。
去年冬天雪下得邪乎,庙顶漏了好几处,开春想修,又赶上春耕忙得脚不沾地,一拖就拖到现在。
“俺去瞅瞅。”陈林森撂下肩上的扁担,刚挪步,苏晓就挎着布包颠儿颠儿追上来:“俺跟你一块儿去!俺揣了水和糖糕,万一得收拾啥零碎,你也能垫巴垫巴肚子。”
雪里红也从院门口转出来,手里攥着猎刀——她本来就打算去后山转一圈,瞅瞅有没有能过冬的猎物踪迹:“正好俺也去,后山林子老密了,仨人走稳当。”
仨人往山上挪,越靠近山神庙,越能看着道儿上撒的碎瓦片子。
到了庙门口,眼前这光景比想的还糟:西墙塌了能有半丈宽,一根碗口粗的木梁折成两截,斜插在泥里头。
瓦砾堆里还压着几棵被砸折的山艾,露出自家斑驳的土坯墙。
“这墙指定早空了心,风一刮就塌。”雪里红蹲下来,扒拉了扒拉瓦砾,“幸亏这庙平时没人来,要是赶上年节,指不定就得砸着人。”
陈林森走到断梁旁,伸手就把那百十来斤的木梁拎起来,稳稳搁旁边空地上。
刚要收拾土坯碎块,手指头突然摸着个不一样的玩意儿:土坯后头不是实土,是硬邦邦的木头疙瘩。
陈林森用手扒开松动的土坯,露出来个两尺见方的木盒子,盒子外头裹着三层油布。油布上沾着些干巴的苔藓,瞅那样子埋在这儿得有好些年头了。
苏晓凑过来,眼睛瞪得溜圆溜圆的:“这是啥呀?藏墙里头,不能是早先有人藏的宝贝吧?”
雪里红把油布一层层扒拉开,木盒子上刻着简单的花纹,跟山和水缠在一块儿似的,没锁,轻轻一掰就开了。
里头没啥别的,就一卷用粗布缝的古卷。
布都黄得发脆了,边儿上还有些地方让潮气浸得发黑,上面用暗红色颜料写着字,笔画粗拉拉的,好些字都模模糊糊看不清。
“这字俺认不全。”陈林森拿起古卷小心展开,“得找萨满爷爷来瞅瞅,他活的岁数大,说不定认识这些老字儿。”
仨人抱着木盒往屯里走,刚到村口就遇上杜小伟——他怕陈林森一个人收拾不过来,喊了几个汉子扛着锄头来搭把手,见他们抱个木盒子,立马都围过来。
“这儿里头装的啥啊?”杜小伟伸着脖子瞅,“难不成是山神庙里的老神仙留下的玩意儿?”
“是卷古卷,字认不全,得找萨满爷爷。”陈林森说着,就往老萨满家走。
老萨满住屯子最东头,院里栽着棵老榆树,平时不咋出门,也就屯子里人有解不开的事儿,才会去找他。
敲开老萨满的门,老爷子正坐在炕头磨鹿皮鼓呢,见他们抱木盒进来,浑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等陈林森把古卷展开,老萨满赶紧戴上脖子上挂的老花镜,手指头颤巍巍摸着布卷,嘴里叨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老词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叹口气:“这是护墓人留下的卷儿啊!上面说,长白山底下藏着五座大墓,叫五行墓,扎在长白山五条龙脉上,吸着龙脉的气儿,养着天池底的凶玩意儿,没想到今儿真见着记载了。”
“五行墓?”苏晓好奇地问,“是金木水火土不?”
“对喽!”老萨满点头,指着古卷上模糊的图画,“你们瞅,这画的是五座墓的地界儿——头一座就是咱后山的将军坟,在黑风口后面,是五行里的‘阴金穴’。”
陈林森心里一动:“将军坟?前阵子俺们刚在那儿收拾了尸王。”
老萨满加重语气:“古卷上说,将军坟用铜汁儿封的棺,棺底刻着‘金’字儿,里头的陪葬品都是五金玩意儿,借金气变成个楔子,扎在西方位的金龙脉上。”
苏晓又凑过来,指着古卷另一处图画:“萨满爷爷,这画的是湖,是不是东边的白山湖啊?”
“没错!”老萨满点头,“这是‘阴水穴’,埋的是辽国的公主,墓在白山湖底儿,用汉白玉砌的,常年泡在凉水里头,扎在北方位的水龙脉上。”
“俺前两年还听人说,白山湖的水比早先凉了老多,湖边的草都少了,指定是阴水穴出了啥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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