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森被小道士们半搀半架着,踉跄着往屯子方向挪。
胸口的伤像被烧红的烙铁狠狠怼过,钻心刺骨地疼。
每挪一步都齁得喘不上气,眼前一阵阵发黑,连脚下的落叶堆都瞧不真切。
马小三搀着脸色惨白的雪里红。
虎子跟在侧后方,粗尾巴时不时扫开追来的零散黑树枝。
那些细枝一沾虎子身上的阳刚之气,立马“滋滋”冒起黑烟,转眼就化作一缕灰,被秋风卷得没了踪影。
“快!前头就是屯子的篱笆墙了!”清风道士喊得嗓子嘶哑。
手里的驱邪铃还在断断续续地晃着。
铃声在风里打着旋儿,勉强压得住身后步步紧逼的煞气。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前方林子里就冒出一排黑乎乎的篱笆。
篱笆后头隐约透着几盏油灯的昏黄光亮。
除了黄大爷带着屯里的壮丁、老萨满,还有王常喜。
更显眼的是前头那两个身影。
陈林森的爹陈娃子攥着根粗实的榆木杠子,眉头拧成了疙瘩,满脸急色。
林森娘则挎着油灯,衣襟还沾着灶灰,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刚从灶台边撂下活儿就奔了来。
“是林森!快开门!”黄大爷的吆喝声刚落,木门“吱呀”一声被陈娃子猛地推开。
他几步就冲了上去,平日里闷不吭声的汉子喉结狠狠滚了滚,声音都发颤:“我的儿!”
林森娘跟在后头,一把抓住陈林森露在外面的手,那手烫得吓人,她只一个劲念叨:“慢点、慢点,别碰着伤!”
王常喜和众人七手八脚地接过昏迷的陈林森,陈娃子冲在前头托着儿子的腰。
林森娘和苏晓一左一右引路,油灯的光稳稳照在脚下的落叶和门槛上,两人异口同声地叮嘱:“小心点,抬脚!”
虎子紧随其后,进门时还回头朝村口低吼一声,像是在警戒,才恋恋不舍地跟着进了屋。
陈娃子家的屋顶盖着厚厚的茅草,屋里烧着一盆旺旺的炭火,暖意裹着烟火气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众人身上的寒气。
炕上铺着干净的厚褥子,是林森娘早就翻晒过的,旁边还摆着刚晾好的粗布毛巾。
她一早听山里传来动静,就预感是儿子回来了,提前收拾得妥妥帖帖。
陈娃子站在炕边,手里攥着早就备好的草药包。
林森娘蹲在炭火边,往陶壶里添着热水,眼睛却死死黏在陈林森身上,时不时抬手抹一把泪。
“快把他搁炕上。”老萨满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众人小心翼翼地把陈林森放在炕上,老萨满俯下身,枯瘦却有力的手指搭在他手腕上。
片刻后眉头拧成了疙瘩:“好家伙!这阳煞之气太霸道了!”
“萨满爷爷,您快想想招啊!”马小三眼里含着泪,“那满清格格有木灵枝续命,邪乎得很,俺们根本不是对手!”
雪里红靠在炕边,气息微弱,脸色白得像纸:“我……我的寒气都耗光了,连个冰碴子都凝不出来,压根制不住她……”
老萨满摆了摆手,陈娃子立马递过草药包,林森娘也端来温好的水,苏晓则拿起石臼,按老萨满的吩咐细细碾碎草药。
“先给林森稳住伤势,他有护心鳞和桃木剑挡着,不然早没命了。”老萨满一边说,一边往草药里滴了几滴珍藏的鹿血搅匀。
林森娘伸手轻轻撬开儿子的嘴,眼里的泪却忍不住滴在陈林森的手背上。
苏晓蹲在炕边,拿起毛巾蘸了温水,悄悄擦去陈林森额头的冷汗,指尖碰到他滚烫的皮肤,心里揪得发紧。
陈娃子站在一旁,看着儿子毫无血色的脸,喉结又滚了滚,转身默默去给马小三和雪里红找伤药,背影透着股压抑的心疼。
老萨满掏出黄符点燃,灰烬落在陈林森的伤口上,“滋滋”作响,冒出淡淡白烟,他嘴里念念有词:“天地阴阳,五行相克,阳煞退散,生机归来……”
处理完伤势,屋里静了下来,只剩炭火“噼啪”作响,窗外的秋风呜呜地吼着。
林森娘守在炕边,时不时给炭火添块柴,又一遍遍用温水给儿子擦手擦脸,眼神里的担忧藏都藏不住。
陈娃子坐在门槛上,抽着旱烟,烟锅子一明一暗,目光却始终没离开炕上的儿子。
苏晓没走,帮着林森娘收拾碗筷,偶尔偷眼瞅着陈林森。
约莫半个时辰,陈林森缓缓睁开了眼睛,胸口的疼依旧钻心,但脑子清醒了不少。
“萨满爷爷……爹,娘……”他声音沙哑得厉害,目光扫过屋,撞见娘泛红的眼眶和爹紧锁的眉头,又看向一旁的苏晓,轻声唤道:“苏晓。”
林森娘立马攥住他的手,哽咽着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娘给你熬了小米粥,一会儿喝点。”
苏晓端过旁边温着的姜汤递过去:“这是王爷爷和婶子一起熬的,你快喝了暖暖身子。”
陈林森接过一饮而尽,暖流顺着喉咙滑进肚子,浑身的寒气散了些。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