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踩着积雪往松岭屯走。
脚底下却凉飕飕的,寒气顺着鞋缝往骨头缝里钻。
马小三背着陈林森,脊梁骨挺得笔直。
嘴里还在嘟囔:“这破墓道差点把俺们埋里头,等林森好利索了,俺非得拿炸药把那窟窿炸塌!”
清风道士怀里揣着栓柱骨殖的布包。
脚步沉得像灌了铅,嘴里念念有词:“尘归尘,土归土,栓柱娃,咱回家去……”
雪里红跟在最后,后背的伤口被冷风一吹,疼得她龇牙咧嘴。
可目光落在马小三背上的陈林森身上时,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嘴对嘴渡尸仙血的触感还残留在唇瓣。
温热的气息、微凉的唇纹。
还有他昏迷中无意识的轻颤。
都像电流似的,时不时窜过四肢百骸。
让她脸颊一阵阵地发烫。
耳根子也总是泛着红。
她刻意拉开了半步距离,不敢靠太近,生怕自己的心跳声被旁人听见。
可视线却怎么也挪不开他渗血的胸口,那片暗红像针一样扎着她的心。
虎子在前头开路,耳朵时不时贴在地上听着,偶尔抬起头低吼两声。
眼神警惕得很——岳桦林里的风声不对劲。
没了往日的雀叫,反倒透着股子阴嗖嗖的寒气。
走走停停挨到晌午,松岭屯的轮廓总算在雪地里露了影。
可没等马小三喊出声,他突然“妈呀”一声停住脚。
指着屯口的方向直咧嘴:“屯子里咋了?!”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顿时都僵在了原地。
屯口的老槐树下,黑压压站着一群人。
都穿着草绿色的军装,肩上扛着步枪。
枪栓拉得哗哗响,正是县里武装部的民兵团。
几辆印着“公安”字样的吉普车停在雪地里,车轮碾出的雪辙歪歪扭扭。
往日里炊烟袅袅、狗吠鸡鸣的屯子,此刻静得吓人,连一丝活气都没有。
“咋回事?屯子里出啥事了?”马小三急得直跺脚,背着陈林森就往跟前冲。
“站住!干啥的?”民兵团里冲出个精瘦的汉子。
手里的步枪对准了他们,看清是马小三。
才松了口气,把枪放下来,“是小三子?你们咋从岳桦林那边出来了?可算回来了!”
这民兵是马小三同村的大山子,脸上冻得通红。
眼里全是血丝,透着一股熬了半宿的疲惫。
“大山子,你这是嘎哈呢?屯子里咋来了这么多当兵的?”马小三小心翼翼放下陈林森。
雪里红几乎是下意识地抢上前扶住。
指尖刚触到他冰凉的胳膊,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
随即又稳住心神,轻轻托着他的后背,生怕牵扯到他的伤口。
苏晓跟在后面,刚看清陈林森苍白如纸的脸。
还有那浸满鲜血的棉袄,身子猛地一晃。
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她一直悄悄惦记着陈林森,从他进山起就没睡过安稳觉。
如今见他伤成这样,心像被冰冷的手攥住,疼得喘不上气。
大山子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抹了把脸,声音带着哭腔:“出事了!昨晚……昨晚岳桦林里,出来东西了!”
“岳桦林?”清风道士心里咯噔一下。
“可不是嘛!”大山子一拍大腿,“我们也是接到屯里大队的电话赶过来的。”
“到这儿后就听屯里人说后半夜那岳桦林里的女尸带着阴木煞就冲进了屯子,那女尸飘在半空中,脸白得跟纸似的!”
雪里红眉头一拧,压下心头的悸动。
暗自庆幸之前渡的尸仙血护住了陈林森的心脉。
不然以他这伤势,再听这噩耗,恐怕撑不住。
“那些玩意儿进了屯子就往牲畜圈里冲。”
“猪啊羊啊,还有屯里的大黄狗,被那阴木煞一缠,立马就蔫了。”
“浑身的阳气都被吸得干干净净,变成一堆干柴似的!”
一旁的杜小伟眼中带着恐惧,声音都发颤。
“后来它们就开始攻击人,王爷爷和黄大爷第一个冲上去的!”
“常喜爷爷?黄大爷?”陈林森不知何时醒了过来,虚弱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王常喜这辈子心里都揣着个疙瘩。
三十多年前在将军坟里遇上尸王。
他当时吓怂了,这事儿让他愧疚了一辈子。
总觉得欠了江水条命。
昨晚那女尸带着阴木煞来的时候。
王常喜抄起桃木剑。
心里念叨着“这辈子的债,今天该还了”,就冲了上去。
“那些阴木煞奔着屯子里的孩子冲,王爷爷就掏出桃木剑拦着,砍断了好几根藤条,可后来被一群阴木煞缠上了。”杜小伟带着哭腔继续说着。
“他喊着‘江水,我来陪你了’,就扑进木煞群里了!”
“黄大爷见王爷爷没了,红着眼睛敲萨满鼓,鼓声咚咚响,那些阴木煞愣是被震退了几步。”
可那格格飘到他跟前,黄大爷就被那格格吸住了,阴木煞趁机缠上来,把他的阳气吸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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