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松岭屯的村口就聚满了人。
薄雾像轻纱般笼着低矮的土房,鸡叫此起彼伏,却盖不住空气中缠缠绵绵的离愁。
陈林森背着桃木剑,腰间凝土丹的光晕若隐若现,身后跟着马小三、老萨满等人,正低头整理行装。
人群里,金妙兰乌黑的发髻上插着一支珍珠簪,手里拎着个精致的锦盒,站在稍远些的地方,目光温柔地落在陈林森身上。
“森儿,把这个带上!”林森娘挤开人群,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往儿子怀里塞,“里面是俺烙的玉米饼,还有几包咸菜,路上饿了就吃,别省着。”
她眼眶红红的,抬手替陈林森理衣领时,指尖忍不住发颤,连带着鬓角的白发都晃了晃。
陈娃子站在一旁,手里攥着把磨得锃亮的猎刀,沉默半晌才粗着嗓子开口:“到了山里,凡事多听老萨满和清风道长的,别逞强。”
“记住,守山先守己,俺和你娘还等着你来家吃炖肉。”
他把猎刀塞进陈林森手里,刀鞘上还留着掌心的温度,沉甸甸的全是牵挂。
苏晓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知青服,手里捧着个小小的布偶,是用碎布连夜缝的,针脚歪歪扭扭,却看得出来格外用心。
她深吸一口气,拨开人群慢慢走到陈林森面前,脸颊泛红,双手把布偶递过去,声音细得像蚊蚋:“林森哥,这个给你,听说山里邪祟多,带着它,能保平安。”
人群边缘,雪里红斜倚在老槐树干上,双手抱胸,一身红衣在晨雾里像簇跳动的火苗。
她瞥了眼苏晓,又扫向不远处的金妙兰,眼底掠过一丝冷意,指尖无意识地凝出一点冰碴。
上次跟邪祟拼杀,是谁替他挡了致命一击?是谁在他垂死之时,为他口送尸仙血?
想到嘴对嘴输送尸仙血的画面,雪里红不由得俏脸一红,随之更气了。
可他倒好,对着旁人的东西一脸珍视,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冰碴在掌心悄悄融化,湿冷的触感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又酸又闷。
金妙兰见状,也提着锦盒走上前,声音温婉,带着一丝淡淡的南洋口音:“林森哥,这是我的驱虫香囊,里面加了南洋的龙脑香和驱虫草,山里蚊虫多,邪祟也怕这气味,你带着吧。”
她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个绣着缠枝莲纹的香囊,香气清冽,与苏晓的布偶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递香囊时,指尖不经意间擦过陈林森的手背,脸颊泛起浅浅的红晕。
陈林森先是接过苏晓的布偶,入手软软的,鼻尖似乎还萦绕着苏晓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心里一阵暖流。
“谢谢你,苏晓,俺会好好带着的。”他小心翼翼把布偶揣进怀里,还特意按了按,生怕掉出来。
接着,他又接过金妙兰的香囊,连声道谢:“多谢妙兰,这香囊看着就精致。”说着,便把香囊系在了腰间。
这一幕像两根细针,狠狠扎进雪里红心里。
她咬了咬下唇,胸口闷得发慌,恨不得冲上去把那布偶和香囊都抢过来扔了。
有本事就靠真本事护着他,躲在屯里缝布偶、送香囊算什么?
可转念一想,自己又能做什么呢?总不能像苏晓那样说软乎乎的贴心话,也不能像金妙兰那样拿出稀奇的洋玩意儿。
只能硬邦邦地提醒他注意安全,甚至连关心都要裹着一层冰碴子。
苏晓看到金妙兰递上香囊,眼神暗了暗,下意识地握紧了衣角,却还是咬着嘴唇补充道:“林森哥,你一定要小心,遇到危险就躲着点,别硬拼,俺……俺在屯里等你回来。”
金妙兰也柔声说道:“林森哥,万事以安全为重,若是遇到棘手的邪祟,别硬扛,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哟,这布偶真好看,香囊也香!”马小三在一旁嘿嘿笑,话刚说完,就被雪里红狠狠瞪了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蠢货!”
马小三吓得赶紧闭了嘴,缩了缩脖子,心里嘀咕:雪姐这是吃了枪药?还是……吃醋了?
雪里红迈开步子走过来,手里把玩着一片冰刃,语气带着点刻意的嘲讽:“行了,磨磨唧唧的,再不走天就大亮了,难道要等邪祟来送咱们?”
她说着,眼神扫过陈林森怀里的布偶和腰间的香囊,冰刃“咔嚓”一声碎成了冰晶。
她就是看不惯他把别人的东西当宝贝,自己拼了命的守护,在他眼里反倒像理所当然。
陈林森愣了愣,似乎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只是点点头:“知道了,这就走。”
老萨满拍了拍陈林森的肩膀:“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
陈林森最后看了眼父母,又分别望向苏晓和金妙兰,深深吸了口气,转身说道:“走吧!”
屯里人纷纷挥手,喊着保重的话。林森娘忍不住抹起眼泪,陈娃子望着儿子的背影,拳头攥得更紧。
苏晓站在原地,一直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直到身影消失在晨雾中,才缓缓低下头,摩挲着自己的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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