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枯叶掠过林地,落在陈林森苍白的脸颊上,他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却再无睁眼的力气。
雪里红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指尖传来的冰凉几乎要冻透她的心脏。
他的脉搏细弱得像根随时会断裂的丝线,呼吸浅促而不规则。
胸腔每一次起伏都带着难以察觉的颤抖,显然是被体内的犼气和三十年异境的耗损折腾得油尽灯枯。
“他的手怎么这么冰?”
雪里红慌乱地将陈林森的手揣进自己怀里,用衣襟紧紧裹住,另一只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胳膊,试图传递一点暖意。
“三十年……你到底在那个鬼地方受了多少罪?”
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砸在陈林森的手背上,瞬间化开一小片湿痕。
“雪姐,你别太急,”小宋蹲下身,从背包里取出一张温阳符,小心翼翼地贴在陈林森的胸口。
“这符能暂时护住他的阳气,缓解一点虚弱。但他体内的犼气像附骨之疽,三十年来一直在蚕食他的生机,现在又在冲撞元神,再这样下去……”
她没敢说下去,可眼底的担忧已经说明了一切。
罗盘在小宋手中微微发烫,指针疯狂地转动着。
红色的光晕比之前更浓了几分,只是不再单纯指向陈林森,反而朝着他体内的某个方向剧烈震颤。
“不对劲,”小宋眉头拧成一团,“犼的元神好像在他体内躁动起来了,似乎是察觉到碎片的压制,想要强行冲破束缚。”
话音刚落,陈林森突然浑身抽搐了一下,眉头死死皱起,嘴角溢出一丝黑血,原本还算平稳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
雪里红的心瞬间揪紧,连忙抱住他的身体,声音带着哭腔:“林森!林森你挺住!我在这儿!”
“快,再补一张镇邪符!”
老高不知何时已经回来,见状立刻沉声道,警惕地盯着陈林森的身体。
“犼的元神在挣扎,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冲击,再不想办法,他的经脉会被震断的!”
小宋立刻甩出三张镇邪符,符箓在空中结成一个小小的三角阵,红光闪烁着罩向陈林森。
黑气从他的毛孔中丝丝缕缕地渗出,与红光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滋滋”声。
陈林森的抽搐渐渐平息,可脸色却变得更加惨白,连嘴唇都失去了一丝血色,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软瘫在雪里红怀里。
“没用的,”老高叹了口气,语气沉重,
“普通的符箓只能暂时压制,根本伤不到犼的元神。”
“他被困异境三十年,身体早就被邪祟之气侵蚀得千疮百孔,现在又要承受元神冲撞,恐怕……恐怕撑不了太久了。”
雪里红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绝望,却又带着一丝不肯放弃的坚定:“不可能!他不会有事的!当年他能在异境里活三十年,现在也一定能撑过去!”
她紧紧抱着陈林森,手指颤抖地抚摸着他脸上的伤痕,那是岁月和邪祟留下的印记,每一道都像刀子一样割在她心上。
她突然想起什么,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倒出一粒暗红色的药丸,小心翼翼地撬开陈林森的嘴,将药丸送了进去。
“这是当年老萨满留给我的凝神丹。”
她轻声说道,像是在对陈林森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老萨满说过,关键时刻能护住心神,现在你一定要挺住,等药效发作,就会好一点了。”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淡淡的药香顺着陈林森的喉咙蔓延开来。
没过多久,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一些,脸上的黑气也淡了几分,只是依旧紧闭着眼睛,眉头微蹙,像是还在承受着无形的痛苦。
小宋看着罗盘上渐渐平稳的指针,松了口气:
“有用!这药丸暂时稳住了他的心神,犼的元神也安静了一些。”
树林里陷入了沉默,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陈林森微弱的呼吸声。
雪里红坐在原地,将陈林森的头轻轻靠在自己肩上,手指一直没有离开他的手腕,感受着那微弱却顽强的脉搏,像是在感受着他生命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陈林森的手指又轻轻动了动,这次不再是抽搐,而是像是在寻找什么。
雪里红立刻握紧他的手,轻声说道:“林森,我在,我一直在。”
他的眼皮缓缓掀开一条缝,眼神依旧空洞,却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清明。
他看着雪里红,嘴唇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水……”
“水!他要喝水!”
雪里红惊喜地喊道,连忙示意小宋递水过来。
小宋立刻从背包里拿出水壶,小心翼翼地拧开盖子。
雪里红扶着陈林森的头,将水壶凑到他嘴边,一点点地喂他喝水。
清水顺着他的喉咙滑下,他干裂的嘴唇渐渐湿润了一些,眼神也柔和了几分。
“慢点喝,别呛到。”
雪里红轻声叮嘱,眼神里满是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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