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重归寂静,只有火把燃烧时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以及吴助理逐渐平稳下来的、带着劫后余生疲惫的呼吸声。那尊修复完成的卧牛镇器静静矗立在祭坛上,温润的明黄色光华内敛,却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令人心安的、与整个牯牛岭山脉同频共振的厚重气息。之前充斥室内的狂暴能量与精神风暴已然平息,仿佛从未发生过。
陈星野站在原地,脑海中依旧回荡着那幅由光线构成的、覆盖广袤区域的立体地图虚影。七个光点,七件镇物,散布四方,由无数能量经络相连,构成一个宏大而精妙的系统。这惊鸿一瞥带来的信息量太过巨大,甚至冲淡了成功修复镇岳之器的喜悦。
那个移动的、状态不稳的光点,如同一个不祥的预兆,在他心头投下了沉重的阴影。是巧合,还是与孙副主任,与鹰嘴崖的变故,甚至与赵进步那些人的活动有关?这个古老的系统,似乎正在经历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扰动。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当务之急是处理眼前的情况。他走到吴助理身边,蹲下身检查他的状况。
吴助理脸色苍白,眼神还有些涣散,但意识已经清醒。他看到陈星野,挣扎着想坐起来,声音沙哑虚弱:“陈……陈副馆长……刚才……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很多……很多可怕的东西……地动山摇……还有我父亲……”
“是镇器残留的意志碎片,已经过去了。”陈星野扶住他,递过水壶,“喝点水,休息一下。你做得很好,撑过来了。”
吴助理接过水壶,手还在微微颤抖,他喝了几口水,感受着喉咙的湿润,精神似乎也稳定了一些。他看向祭坛上那尊已然不同的卧牛,眼中充满了敬畏与后怕:“它……它活过来了?”
“可以这么理解。”陈星野点点头,“地脉恢复了平衡,这里的危机解除了。”
“那我们……我们算成功了吗?”吴助理的语气带着一丝茫然,预期的激烈战斗并未发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接近精神层面的、凶险万分的洗礼。
“这里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陈星野没有正面回答成功与否,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尊卧牛,“但我们看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他没有详细解释那幅地图的事情,现在告诉心神未定的吴助理,并无益处。
两人在石室内休息了约莫半个小时,吃了些东西补充体力。吴助理的状态恢复了不少,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至少能够自如行动了。陈星野则利用这段时间,再次仔细探查了整个石室,除了祭坛和镇器,并未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或物品。古人留下此地,似乎仅仅是为了安置和维系这尊镇岳之器。
“我们该离开了。”陈星野说道。石室虽然安全,但并非久留之地。他们需要尽快返回,一方面确认外界的变化,另一方面,他需要时间消化那幅地图带来的信息,并规划下一步的行动。
吴助理自然没有异议。
两人收拾好东西,陈星野最后看了一眼那尊仿佛与山岳融为一体的卧牛镇器,转身走向来时的石阶。就在他踏出石室的刹那,他清晰地感觉到,怀中那空了的金属盒,似乎与祭坛上的卧牛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妙的、若有若无的联系。并非能量的输送,更像是一种……身份的确认,或者说,一个权限的烙印。
他没有停留,举着火把,沿着石阶向上走去。
返回的路程比进来时轻松了许多。不仅是因为下坡,更重要的是,笼罩在盆地乃至整个牯牛岭区域的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已经彻底消失。空气恢复了高原地区应有的清冷与纯净,虽然依旧荒凉,却不再带有那种死寂和不祥的意味。
当他们走出那利用能量伪装的洞口时(洞口在他们接近时再次自动显现),外面正是午后。阳光洒在牯牛岭雄浑的山体上,仿佛为它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盆地中央,那条乳白色的溪流,颜色明显变淡了许多,几乎与普通山泉无异,之前那股隐隐的阴寒气息也感知不到了。
“真的……不一样了!”吴助理看着眼前焕然一新的景象,激动地说道。亲身参与并见证了一场改变山川气机的“神迹”,让他对陈星野的敬畏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陈星野的心情却并不轻松。他站在洞口,回望那片恢复生机的盆地,脑海中那幅立体地图再次浮现。一个节点被修复了,但整个系统呢?那个移动的光点,现在到了哪里?
他没有过多停留,辨认了一下方向,便带着吴助理沿着来路返回。这一次,他们选择了直接横穿盆地。失去了异常能量场的干扰,虽然地形依旧难行,但那种精神上的沉重负担已经消失,行进速度反而快了不少。
傍晚时分,他们再次回到了羊肠子河边。在河边一处避风的地方扎营,升起了篝火。橘红色的火焰驱散了夜色和寒意,也带来了一种久违的、属于人间的温暖与安宁。
吴助理似乎彻底放松下来,围着火堆,一边加热罐头,一边兴奋地回忆着石室内的经历,虽然过程痛苦,但结果无疑是振奋人心的。他觉得自己离父亲死亡的真相又近了一步,对陈星野更是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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