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剧痛中醒来的。
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意——整个人被浸泡在腥臭的液体中,只露出鼻孔以上。睁眼的刹那,映入眼帘的是九盏青铜长明灯,呈九宫格排列,灯芯燃着幽蓝火焰。
别动。赵莱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中了吴天罡的尸蛊,三百六十处穴位插着镇魂钉,动一根,蛊毒就会钻进心脉。
我想说话,却发现喉咙插着三根银针,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视线下移,这才看清自己泡在一口青铜鼎里,鼎身篆刻着蝌蚪文,鼎内墨绿色的符水正在沸腾,水面漂浮着蜈蚣、蝎尾和发黑的桃木钉。
赵莱阳身披鹤氅,手持玉柄拂尘,正在鼎前踏罡步斗。每踏一步,鼎下的地砖就亮起一道符纹,九盏长明灯随之暴涨,将整座密室照得青惨惨的。
五方降真气,万福自来骈!他突然暴喝,拂尘甩出漫天金粉。金粉落入鼎中,符水瞬间沸腾如熔岩!
呃啊——!我浑身肌肉痉挛,看见皮肤下鼓起无数游走的黑线,像活蛆般在血管里乱窜。赵莱阳闪电般出手,指尖夹着的金针精准刺入我天灵盖,黑线立刻朝着头顶汇聚。
密室突然阴风大作,鼎中浮现出数道虚影,无数死去的魂灵怨毒地瞪着我。赵莱阳冷笑一声,拂尘化作利剑,凌空劈下:区区野鬼,也敢作祟!
虚影惨叫消散的刹那,我喷出一口黑血,血中蠕动着米粒大小的红虫。
见我眉头深皱,赵莱阳收起拂尘对我说:“你被吴天罡炼成了施蛊材料,现在魂魄不稳,方圆百里的孤魂野鬼都盯着你呢,巴不得抢你这句身体,不想死的话就老实在我这呆着,我能保你一条命。”
见我实在痛苦,赵莱阳轻轻拔下了喉咙上的三根针,这下我感觉解除了封印,嘴巴虽然麻木,但是可以说话,“我为什么……。”
赵莱阳伸出手打断,皱起眉头说,“等你恢复差不多了,自己去问于娜,我只是一个办事的人,不参与你们的交易和纷争。”
“我是说,我没有东西……可以给你。”我痛苦的挤出一句话。
赵莱阳冷笑一声,三根针反手扎进了我的喉咙里,“你小子居然能请动于堂主,我当初算小看你了,不过这九劫雷火尺,不是别人动动嘴皮我就肯放手的。”
说完,赵莱阳扒开我的眼皮看了看,我中了蛊毒,此时眼下一定有两条黑色的血线。果然,赵莱阳摇摇头,“希望不要浪费我的千年灵芝。”
第三日寅时,我拔掉身上最后一根银针。赵莱阳的密室此刻宛如修罗场——四壁挂满黄泉图,地面用朱砂画着北斗伏魔阵,九盏青铜灯的火苗已转为赤红。
鼎中药液蒸干后凝结成黑色晶簇,每一簇都嵌着密密麻麻的蛊虫尸体。我赤脚踏出铜鼎,皮肤下隐隐有黑气流转,赵莱阳用千年灵芝吸出了我体内的毒虫,但是尸毒入了经脉,想要祛除还需要漫长的时间。
赵莱阳收了于娜的好处,答应救我的性命,此刻命保住了,他也懒得再管我。我跟赵莱阳的弟子借了卫星电话,按下于娜的紧急联络码。
活过来了?于娜的声音裹挟着海风呼啸,全程没有废话,吴天罡在滨海化工厂摆‘九幽噬魂阵’,今晚子时开鬼门。
我推开密室石门,月光如瀑倾泻而入:位置。
东经117°42,北纬39°02于娜顿了顿,北京凌云观隐宗派的弟子、津门特警中队、还有其他玄门高手都在赶来路上,我不介意把总攻的指挥权交给你——
电话突然断线。我望向东方天际,启明星正迸发妖异的紫光。
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我没时间联系田蕊,急忙打车赶往滨海。
子夜,滨海化工厂。
三十米高的裂解塔缠满铁链,每根铁链末端都吊着具裹尸袋。阴风过处,裹尸袋如钟摆摇晃,渗出黑血在地面汇成逆五芒星。吴天罡立于阵眼,手持人骨罗盘,身后站着三十六名黑袍人,每人眉心都嵌着滴血玉片。
轰——!
化工厂铁门被装甲车撞开。于娜一马当先,黑色风衣猎猎作响,手中桃木剑缠绕高压电光。她身后,凌云观道士脚踏禹步,罡气结成北斗阵型;特警的防爆盾上贴满镇邪符,枪管刻着雷纹;玄门高手各显神通:湘西赶尸人摇动摄魂铃,东北出马仙请来常蟒二仙附体。
凌云观的势力果然庞大,东西南北各派都有弟子参与,我仔细查看一番,没有看到章菁菁的身影,也好,如果有熟人在场,我兴许会有所顾忌。
南洋吴家,窃取海精,乱我津门!于娜剑指苍穹,声震九霄,请诸位大德同凌云观诛灭妖邪!
随着于娜一声令下,化工厂外霎时间万法齐发:
凌云观弟子直取阵眼,却在距吴天罡十米处被无形屏障弹飞;赶尸人操控的铜甲尸刚冲入阵中,却被裹尸袋里钻出的怨灵撕成碎片;特警的符纹子弹击中黑袍人,却只在黑袍上溅起火星——那些根本不是活人,而是披着人皮的铜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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