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单的一个字,像是一把刀压在我心头:“道长放心,一来,此印是铁刹山镇山之宝,二来,铁刹山两次救我性命,最重要的是,我虽然是凌云观弟子……但我不会被人当枪使。”
玄明道长忽然笑了,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你应该不是于蓬山嫡传弟子。”
我额头渗出几颗汗珠,不过玄明道长比道门中其他人要磊落,所以我并没有隐瞒:“我本是河北的家传野道,后因缘际会拜入于蓬山门下。”
“可惜,如果你当初拜入铁刹山,便可顺理成章继承番天印。”玄明道长的语气中透出浓浓的惋惜。
他收起番天印,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裹,递给我。
“这是郭守真祖师当年的传戒混元巾,虽不如番天印威能浩大,但这也是铁刹山的文脉根基,你拿它回去交差,就说‘番天印已用于压制聚灵谷的灵气,无法取出’,这也算于蓬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原来玄明道长什么都知道!
我顿时后背生出冷汗,若是我心术稍有不正,玄明道长恐怕早已将我赶下山去自生自灭。
我接过混元巾,心里已经是翻江倒海:“道长为何帮我?”
玄明道长轻叹一声,弹出一枚铜钱,铜钱在桌上飞快旋转,一时看不出是正是反。
“凌云观一家独大,三派内斗难免会引起其他道门的恩怨,若番天印落入他手,必生大乱。而你……虽出身野道,却心有正气,如果他日能指点道门事务,还请提点一二。”
我看着这枚铜钱,慢慢显露出反面,显得忧心忡忡:“道长,晚辈无心权利,若不是无生道,恐怕……”
玄明道长挥手打断我的话:“周小友,不如意事常八九,凡事都有转机,你说对不对?”
玄明道长的话什么意思?要我做铁刹山内应,应该不至于,罗睺的事情还没解决,马蓬远未必轻易放过我。此时,铜钱突然转动到桌子边沿,掉落地面,在地上滴溜溜转着,最终停在了正面。
我沉默片刻,渐渐明白了玄明道长的意思,于是郑重抱拳:“多谢道长。”
玄明道长盯着铜钱,突然舒出一口气:“周小友,如果以这枚铜钱问你的事,则元贞利亨,问田姑娘的事,恐怕凶多吉少。”
田蕊的血激活番天印的时候,所有人的焦点都在蛟龙身上,但是难保玄明道长没有看到。所以我不确定这句话是在提点田蕊的身世。
我眉头微皱,正想开口,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监院!”一名道童慌张推门而入,“林道医刚刚打来电话!”
玄明道长神色一凝:“何事?”
道童喘着气道:“滨海海面出现异象,跨海大桥下鬼门震动!”
我心头一震——以林道医在玄门的能力和号召力,应该足以对付邪修杨远之。
道童马上说出缘由道:“更麻烦的是,京津冀的道门中人互相猜忌,无人全力阻止,反倒起了内讧!”
玄明道长猛地拍案而起:“荒唐!”
他眼中寒光闪烁,但是闪过一丝疲惫,显然动了真怒。道门看似表面平静,私下里斗了上千年,我明白他的担忧——鬼门若开,无生道必借机兴风作浪,到时候就再难对付了。
“道长,我即刻动身去滨海!”我沉声道。
玄明道长摇头:“不行,你伤势未愈,况且……”他顿了顿,“如果那个长着月牙胎记的道士真的是杨远之,你恐怕不是对手。”
我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田蕊多次梦到奶奶困在海底,我怀疑跟滨海的鬼门有关,这一次去滨海不只是解决无生道的事情,也是为了帮田蕊解惑。”
回到三清殿,玄明道长简单向众人告知了滨海的现状,胡三爷气得胡子都要立了起来。可惜清朝时有黄姓道人与东北仙门立过规矩“狐黄不过山海关”,这导致正统仙门根本无法干涉天津的事务。
至于白静姝一类在关内活动的精怪,因为属于仙家旁支,并不受本家约束,但是因为能力受到衰减,对滨海鬼门的事情也帮不上忙。
铁刹山因为蛟龙事件影响,也没有人手调往天津,而且东北的无生道并未查清,难保罗睺不会狗急跳墙。
至于其他道门,一心想要在冲突中捞些好处,不给林道医添乱就不错了。
看清事实真相后,玄明道长无心留宿,众人不欢而散。张广文私下里找我要走郭守真祖师的混元巾,看样子也是想早些交差,好跟我这个衰神撇清关系。
我懒得与他计较,让他转告于蓬山我要去探查滨海鬼门的事情。张广文撇撇嘴,似乎对我的决定有一丝唏嘘。
回到后山的平房,我将决定告诉田蕊,田蕊欣喜中透着一丝忧伤。
铁刹山的夜,静得能听见山风穿过松针的沙沙声。
她睡床,我打地铺。窗外月光如水,照在她紧蹙的眉头上。她翻来覆去,嘴里不时发出模糊的呓语。
我知道,她又开始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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