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教训的是。是晚辈顾虑太多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离开津港,将今日之事禀报师爷后再做定夺。”
他微微侧身,示意我跟他走。
我心中那股冰冷的寒意却更甚。他忍下来了。他居然这都能忍下来。于蓬山到底给了他什么指令?对我这个“鱼饵”的容忍度又到底有多高?
跟着剑竹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旁。他拉开车门,姿态依旧恭敬,但那层温润的假面下,透出的冷意几乎能将人冻僵。
我佯装余怒未消,粗鲁地钻了进去,重重摔上车门,将那份“惹祸”的档案袋随手扔在脚边,仿佛它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车子平稳地驶离津港码头区,窗外的景象从破败荒凉逐渐变为城市的霓虹闪烁。剑竹专注地开着车,一言不发,车厢内的空气压抑得令人窒息。
我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像是气累了在假寐,实则心脏仍在狂跳,脑子里飞速运转。
刚才在仓库外的撒泼打滚,是临时起意,是为了打乱剑竹的节奏,更是为了制造一个机会——一个让我能短暂脱离他视线、做点小动作的机会。
就在我疯狂抽打集装箱、制造巨大噪音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那一刻,借着身体的掩护和法尺挥舞带起的尘土,我的另一只手,极其迅速地从随身携带的、刘瞎子早年鼓捣失败的一堆“破烂”里,摸出了一颗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黑色硬块。
那是用阴煞秽气混合白磷、火药、碎玻璃,再用符纸强行压缩封存的小玩意儿,刘瞎子戏称为“阴煞雷”。威力不大,但引爆时动静不小,更重要的是会散发出极其浓郁的阴煞气息,足以干扰寻常法器甚至扰乱低阶邪祟。
当时情况混乱,剑竹的注意力必然被我的疯狂举动和即将到来的警察吸引。我顺势一个踉跄,看似被反震力道带倒,手肘却极其隐蔽地在那堆废弃建材和潮湿泥土的缝隙里猛地一按,将那颗“阴煞雷”深深楔了进去。
这东西不稳定,生效慢,感应范围极小,大概率屁用没有。但万一……万一后续还有人去那个位置仔细探查,动用类似罗盘或者感应类的术法,那一丝微弱的阴煞之气被触动,就可能被发现……
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这完全是在赌,赌一个极其渺茫的可能性。但在于蓬山和他手下这群怪物般的算计中,我只能抓住任何一丝可能制造混乱的机会。
车子驶入市区,最终停在了我们之前落脚的廉价旅馆附近——显然,剑竹并不打算再让我们回市里那个五星级酒店。
“小师叔,今晚暂且在此休息。明日我再联系您。”剑竹停下车,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听不出情绪。
我哼了一声,没理他,抓起脚边的档案袋,头也不回地下了车,快步走进旅馆狭窄的门洞。
直到感受到旅馆走廊里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消毒水和霉味的气息,直到确认剑竹的车子已经离开,我才靠着斑驳的墙壁,长长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
我警惕地扫视着空无一人的走廊,反锁房门,又仔细检查了窗户和各个角落。档案袋就放在床头柜上,像一颗沉默的炸弹。
第二天一整天,剑竹都没有出现。这种沉默反而让人更加焦灼。
直到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城市染上一层血色。
我正强迫自己啃着一个干硬的面包,床头柜上的座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我的心猛地一跳,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语气故意装得不耐烦:“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剑竹的声音,依旧平和,却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小师叔,津港码头那边……出事了。”
我的手指瞬间收紧,指节泛白,但声音却努力维持着恰到好处的诧异和一丝事不关己的烦躁:“出事?出什么事了?警察昨天不是去了吗?还没完没了了?”
“不是警察。”剑竹的声音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是我们昨天探查过的那个仓库区域。今天傍晚,突然发生了一次……奇怪的爆炸。”
爆炸!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呼吸都屏住了。那颗阴煞雷……真的……起作用了?
“爆炸?”我努力让声音带上疑惑,“怎么搞的?他们自己炸药没放好?活该!”
“爆炸规模很小,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也没有引发火灾。”剑竹语速平稳,却字字清晰,“但奇怪的是,爆炸点残留的气息……非常诡异,阴煞浓度极高,甚至短暂地形成了一个小范围的‘污秽区’,干扰了后续赶去的……一些人员的探查。”
他特意加重了“一些人员”这几个字。
“而且,”他继续道,声音里透出一丝若有似无的探究,“爆炸点的位置,恰好就在我们昨天遭遇伏击的那片区域附近。就在您……最后用雷火尺击打那些集装箱的地方附近。”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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