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期间,于娜给我的那部手机屏幕始终漆黑,像一块冰冷的墓碑,沉默地躺在桌上。她仿佛彻底遗忘了我这个“死人”。这种沉寂比直接的命令更让人焦灼,像是在等待另一只靴子落下,不知道脚下是实地还是万丈深渊。
我强迫自己静心,将全部精力投入到运炁疗伤和揣摩雷法之中。丹田内的雷炁虽然微弱,却至刚至阳,每一次运转,都能清晰地感知到右脚踝经络中那些顽固的阴煞之气像冰雪般消融一丝,带来细微却真实的舒畅感。刘瞎子并没有教过我运炁的方法口诀,一切都需要我自己体悟。
但内心的焦灼并未减少。李孝成临死前的吼声、剑竹决绝的金芒、地蚓那恐怖的轮廓、于蓬山深不见底的眼神、于娜冰冷的嘲讽……还有老臭喉管割开时那温热粘稠的触感,总在不经意间闯入脑海,如同梦魇。
第四天傍晚,脚踝的刺痛终于消退到可以忽略不计,行动基本无碍。就在我对着窗外逐渐亮起的路灯出神时,那部沉默的手机终于震动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于娜】。
我的心猛地一提,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但没有立刻说话。
“脚好了?”于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直接得很。
“差不多了。”我尽量让声音平稳。
“那就活动活动。”她语速很快,“今晚十点,塘沽外滩公园,三号码头废弃的趸船附近。‘饲料’又动了,这次量不大,但接货的不是蛇头强的人。”
我眉头一拧:“不是蛇头强?是谁?”
“不知道。所以才要你去看看。”于娜冷冷道,“对方很谨慎,绕过了我们之前摸清的几个点。我的人不能靠太近,容易被察觉。你生面孔,又是‘死人’,正好。”
她顿了顿,补充道:“只眼睛看,耳朵听,不准动手。弄清楚接货的是谁,货从哪里来,送到哪里去。然后立刻离开,向我汇报。”
“知道了。”我沉声道。
“记住,”于娜的声音带上一丝警告,“塘沽那边水很深,盘踞的不止无生道一家。碰上硬茬子,别逞能,你死了没人给你收尸。”
电话挂断。
我放下手机,看着窗外彻底沉下的夜色,眼神一点点冷硬起来。
终于来了。
晚上九点半,我出现在了塘沽外滩公园。这里早已没了白日的喧嚣,海风带着咸腥味呼啸而过,吹动着荒草和废弃的设施,发出呜呜的声响。远处城市的灯火倒映在漆黑的海面上,破碎而迷离。
我穿着一身深色的运动服,融入夜色,如同鬼魅般沿着海岸线移动,避开零星的路灯范围,向着三号码头废弃趸船的方向靠近。
越是接近,空气中的异样感就越发明显。不是阴煞,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铁锈和腐朽气息的异常能量场,若有若无地弥漫在空气里。
我伏在一堆废弃的缆绳圈后面,运足目力望向那艘巨大的、如同搁浅巨兽般的钢铁趸船。船体锈蚀严重,在微弱的光线下呈现出狰狞的轮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海风越来越大,卷起浪花拍打着岸堤。
十点整。
没有任何车辆灯光,也没有船只引擎声。
就在我以为于娜情报有误或者对方改变计划时——
趸船靠近水面的阴影里,毫无征兆地,无声无息地滑出了一条小艇!通体漆黑,没有悬挂任何灯光,像一片飘来的幽灵!
小艇上站着两个人影,同样穿着深色衣物,动作僵硬而沉默,正费力地从艇上搬下几个沉重的、密封的黑色塑料袋,拖上趸船破旧的甲板。
和“老臭”描述的一模一样的黑色塑料袋!
我的心跳微微加速。于娜说的没错,接货的换人了!这两个人动作虽然利落,但姿态僵硬,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完全不像是常年在码头讨生活的混混。
他们搬完货,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甲板上,面朝大海,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我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仔细观察。距离有点远,看不清具体样貌,但那两人站立的姿势,那种毫无生气的僵硬感……
突然,其中一个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视线竟直直地扫向我藏身的方向!
我心中猛地一凛,瞬间将头埋低,心脏狂跳!
被发现了?不可能!我收敛了所有气息,距离这么远,光线这么暗……
等我再小心翼翼地抬头望去时,只见那两人已经转回身,面对大海。刚才那一下,仿佛只是错觉。
但下一秒,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漆黑的海面上,毫无征兆地泛起了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雾气!那雾气呈现一种诡异的灰白色,翻滚着,迅速向着趸船蔓延而来,所过之处,连海浪声似乎都被吞噬了!
灰雾之中,隐约传来一种极其细微的、像是无数细碎金属摩擦的“咔哒”声。
趸船上的那两个人影,面对这诡异的灰雾,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微微躬身,做出了类似……迎接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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