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爆炸,没有残留。那不可一世的、融合了科技与邪法的畸变怪物,就在这轻描淡写的一按一言之下,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仿佛从未存在过!
当怪物彻底消散的一刻。田蕊祖灵身上的土黄色光芒缓缓收敛,她眼中的沧桑与威严也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和悲伤。她看了一眼大火仍在燃烧、却已然失去核心动力的山巅祭坛,又看了一眼脚下这片被钻探、被抽取、奄奄一息的圣山,发出了一声悠长而无奈的叹息。
这声叹息中,似乎包含着对往昔荣光的追忆,对族人离散的痛心,以及对这片土地未来的担忧。我试图去理解这生涩的语调,然而只能冥冥中体会,根本无法用逻辑去揣测,任何妄图解构和记录的方式,都显得可笑和无聊。
我知道,这是库玛圣山之灵的呼唤,他浩瀚、苍老、孤独且决绝。
光芒彻底散去,田蕊失去意识向后倒去。我强忍着剧痛,挣扎着爬过去,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但眉宇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稳,仿佛有什么东西与之血肉发生融合。
山风卷过,带来烧焦的气味,也带来一丝雨水的清凉。远处天边,隐隐有雷声滚动。
我抱着昏迷的田蕊,呆呆地坐在冰冷的岩石上。山风卷着灰烬和焦糊味扑面而来,远处祭坛的烈火仍在燃烧,发出噼啪的悲鸣。
祖灵降临的威仪散去,留下的只有满目疮痍和刻骨的悲凉。
田奶奶……冯婆婆……不行,我不能让两位前辈尸骨无存?
一股强烈的执念支撑着我摇摇欲坠的身体。我轻轻将田蕊安置在相对安全的岩缝里,用撕下的衣角蘸着旁边石壁上渗出的冰凉山泉水,小心地擦拭她额头的汗水和血迹。她的呼吸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眉心的天眼印记也黯淡下去,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力量消耗了她全部的心神。
我必须回去确认!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
我几乎手脚并用,一手拄着法尺,踉跄着,一步一步,重新走向那片已成焦土的祭坛广场。
越靠近,心越沉。
火焰小了些,但余温仍灼人。广场中央,那个囚禁田秀娥的透明容器彻底碎裂,淡绿色的液体早已蒸发殆尽,只留下一些玻璃碴子和烧焦的痕迹。我发疯似的在周围翻找,用手扒开滚烫的灰烬和扭曲的金属残骸,指尖被烫出水泡,被碎屑划破,却浑然不觉。
没有……什么都没有……
除了几块无法辨认的、疑似容器基座的焦黑碎片,哪里还有冯婆婆身体的踪影?连一丝衣角,一缕头发都没找到!那个由邪恶装置畸变而成的怪物,显然在成形过程中,将祭坛上所有可利用的“材料”——包括冯婆婆的肉身——都吞噬融合了!
“婆婆……”我跪倒在滚烫的灰烬中,喉咙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滚烫的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灰烬,无声地滑落。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远比身体的创伤更甚。我答应要安全带回冯婆婆,让老两口团聚,她本不用跟我们来赴死,只是因为我说什么可以找回库玛族的祖灵。
我骗了她,我害死了她,我对不起冯婆婆的家人。一想到远在鹰嘴坳的老人独守屋舍,我的心就一抽一抽的疼。
还有田秀娥!
我猛地想起,触手怪出现的时候,田秀娥的尸体被放在了敬神道旁。
我强撑着站起来,如同行尸走肉般,沿着记忆中的方向,在燃烧过的山林间艰难搜寻。我翻遍了一切能找到的碎石,在一块被烧得焦黑的巨石后面,只找到破碎的、带着血迹的呢子大衣的碎布……还有……冯婆婆那面已经彻底碎裂、只剩几片残骸的神鼓……
神鼓的残片上沾染着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旁边散落着几颗扭曲的子弹壳。现场没有尸体,但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和挣扎的痕迹,以及几撮不属于人类的、带着焦糊味的粗硬兽毛,难道白面具制造了不止一个怪物?
很快,我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山林间火势极大,在凶猛的怪物也逃不过这铺天盖地的火墙。
冯婆婆和田秀娥……两位库玛尔罕最后的萨满,最终用生命,践行了对山神和族人的忠诚。
我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拾起那些神鼓的碎片,还有那片染血的粗布。触手冰凉,却仿佛有千斤重。我将它们紧紧攥在手心,仿佛这样就能留住一丝老人的温度和气息。
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我彻底淹没。我失魂落魄地回到田蕊身边,瘫坐在地,背靠着冰冷的岩石,看着怀中依旧昏迷的田蕊,又望向远处那片死寂、破败的圣山,心中一片茫然。
无生道无孔不入,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就算强如刘瞎子,也不过单枪匹马一个人,如何能与这庞大的组织抗衡?
就在我几乎被绝望吞噬时,我的目光无意间落在了刚才拾起的、冯婆婆的神鼓碎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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