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时,我定然不会理会这种人。但此刻,他们成了我们离开这鬼地方的唯一希望。
“跟着他们,应该能找到出山的路。”我低声道。
田蕊点了点头。
我们悄无声息地跟在两个偷猎者身后,保持了相当的距离。田蕊似乎能完美地融入周围的环境,脚步轻得像猫,连我都需要集中精神才能跟上她。
跟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眼看天色渐暗,两个偷猎者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停了下来,准备生火过夜。
就在他们刚点燃篝火,拿出干粮和酒壶时,田蕊轻轻拉了我一下,然后独自走了出去。
她没有隐藏气息,就那么自然地走进了山坳。
两个偷猎者吓了一跳,猛地抓起猎枪,警惕地对准这个突然出现的、穿着破烂却气质非凡的年轻女子。
“你……你是谁?!”其中一个胆大的厉声喝道,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深更半夜,荒山野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人,实在太诡异了。
田蕊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看着他们枪口下那些死去的动物,眼神平静,却让那两个大男人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突然,周围山林的风声似乎变大了些,篝火的火焰莫名地摇曳晃动。地上那些原本死寂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微微扭动。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力笼罩了整个山坳。
两个偷猎者脸色瞬间煞白,握着猎枪的手开始发抖。他们常年在山里跑,对一些玄乎事半信半疑,此刻这诡异的氛围,让他们心底发毛。
“山神……是山神娘娘……”那个胆小的已经语无伦次,腿一软就要跪下。
田蕊这才缓缓开口,声音空灵,不带丝毫烟火气:“惊扰山林,滥杀生灵,可知罪?”
她的声音不大,却仿佛直接敲打在两人的灵魂上。
“知罪!知罪!山神娘娘饶命!”两人噗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猎枪都扔在了一边。
田蕊伸出手指,凌空对着两人轻轻一点。
两人顿时感觉一股寒意从头顶灌到脚底,仿佛三魂七魄都被冻僵了,但身体却没有任何实质伤害。
“带我们出山。若敢耍花样,或再行偷猎之事,必遭山灵反噬,永世不得安宁。”田蕊的语气依旧平淡,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是是是!一定一定!谢谢山神娘娘不杀之恩!”两人如蒙大赦,磕头不止。
田蕊不再多说,转身走回我藏身的地方,对我轻轻点了点头。
于是,在这两个战战兢兢的偷猎者带领下,我们终于走上了正确的出山道路。一路上,两人对田蕊敬畏到了极点,几乎是匍匐前行,有问必答,不敢有丝毫怠慢。从他们口中,我们得知这里已经靠近内蒙古地界,离我们停车的地方确实偏离了很远。
两天后,我们终于走出了大兴安岭的原始森林,看到了久违的、属于人类活动的痕迹——一条简陋的土路。两个偷猎者指明了通往最近乡镇的方向后,便连滚爬爬地逃走了,估计这辈子都不敢再进山打猎了。
站在内蒙边缘的土路上,劫后余生的恍惚感尚未完全消退。我和田蕊衣衫褴褛,满身风尘,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当务之急是找到交通工具和通讯工具,尽快返回相对安全的区域。
我们沿着土路走了大半天,才遇到一辆好心运送木材的卡车,司机看我们狼狈,捎了我们一程,将我们带到了最近的一个小镇。小镇简陋,但总算有了旅社和商店。
我用身上仅存的、被雨水泡得发皱的现金,开了两间房,买了干净的衣服和食物,又找了个小诊所,重新处理了伤口。田蕊的身体似乎并无大碍,祖灵之力让她拥有极强的自愈能力,但精神的疲惫显而易见。
安顿下来后,我立刻尝试联系外界。手机早已在河道中进水,我用旅社老板的电话,第一个打给了沈阳的张广文。
电话接通,张广文那带着几分油滑的嗓音传来:“喂?哪位啊?”
“张广文,是我,周莱清。”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夸张的热情:“哎呦!是小师叔!您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于堂主那有什么指示?”
我没心思跟他寒暄,直接切入正题:“张广文,长话短说。你对东北的萨满了解多少……尤其是长白山一带的?”
电话那边突如其来的沉默,张广文清了清嗓子道:“小师叔您怎么问起这个,萨满与道门可是从没有接触,再说,您要查资料,严长老那不是更方便。”
张广文的犹豫让我立刻察觉,他绝对知道,至少听闻过冯婆婆的事情,我猜对了:“张广文,我这边遇到点事,需要你帮个忙,酬劳好说。”
“您说您说!能帮上小师叔的忙,是我的荣幸!”张广文的语气立刻正经了不少。
“我这里有件东西,是一位库玛族老萨满的遗物。”我声音低沉,看了一眼被我小心包裹起来的、冯婆婆那面碎裂的神鼓残片,“还有一笔钱。想请你务必亲自跑一趟,交给长白山鹰嘴坳的一位姓冯的老汉。东西和钱,必须亲手交到他手上,就说……是他老伴尔罕留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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