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清晨,我照例在辰时来到堂屋。蓬云师叔破天荒地没有伏案疾书,而是站在窗前,望着远处笼罩在晨雾中的山峦,背影显得有些萧索。
“师叔。”我躬身行礼。
他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沉默了片刻,他忽然问道:“周莱清,你可知‘道’为何物?”
我心中一凛,知道这绝非随口一问。我沉吟片刻,谨慎答道:“弟子愚见,道法自然,无为而无不为。是天地运行的规律,也是我等修持的本心。”
“规律……本心……”蓬云师叔低声重复了一遍,转过身,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我,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那若是这‘规律’本身出了问题呢?若是维系天地的‘锁链’开始锈蚀、崩断呢?”
他这话……难道指的是阴司异动、鬼门频现?还是……与那被囚禁的远古巨兽有关?
我强压住内心的波澜,故作不解:“师叔何出此言?天地运行,亘古不变,怎会……”
“亘古不变?”蓬云师叔嗤笑一声,打断我,语气带着嘲弄,“小子,你太年轻了。天地亦有寿,纪元亦可终。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这方天地,远比你想象的更加……脆弱。”
他走到书案前,拿起那本他日夜研究的、用奇异文字书写的古籍,手指轻轻拂过封面,眼神变得悠远:“这些文字,来自上一个,或者说……另一个即将终焉的纪元。它们记录着毁灭,也隐藏着……一线生机。”
他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于蓬山想重启鬼门,窥视阴司,甚至妄图干涉轮回,建立他的‘地上阴司’。他以为这是凌云观崛起的机会,却不知这是在加速引火烧身!阴司的平衡一旦被彻底打破,阳间首当其冲!那些隐藏在历史阴影里的‘东西’,都会爬出来!”
我屏住呼吸,不敢插话。蓬云师叔今天的话,信息量太大,也太骇人!
“还有那些躲在暗处的虫子……”他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彼岸花’?‘园丁’?哼,一群痴心妄想的蝼蚁!他们根本不明白,他们试图打开的‘门’,后面连接的到底是什么!那不是他们追求的‘净土’,而是……埋葬一切的坟墓!”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看似不谙世事的老道士,居然对局势了若指掌。
“师叔……”我忍不住开口,“那我们该如何应对?”
蓬云师叔深深看了我一眼,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我的皮囊,看到了我体内那正在悄然凝聚的力量和与远方法坛的微弱联系。
“应对?”他摇了摇头,将手中的古籍放下,“大势如潮,非一人之力可逆。但……或许可以在潮水中,为自己,也为这世间,争得一线变数。”
他不再多说,重新坐回书案后,挥了挥手:“今日就到这吧。你去吧。”
我还想再问些什么,谁知蓬云师叔脸上从淡然转为讥讽,似乎把我看透一般,我自知问下去只会自讨没趣。只好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躬身退下。
但蓬云师叔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更深层秘密的大门。他所担忧的,远不止于蓬山的野心和无生道的阴谋,而是涉及整个天地存续的危机!
回到东厢房,我再也无法平静。盘膝坐下,尝试引导地脉石髓的力量,却发现心绪不宁,能量运转滞涩。
就在我强迫自己凝神静气时——
嗡!怀中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不是于娜给的那个特制设备,而是我自己的私人手机!这个号码,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我猛地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归属地——天津!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我!我立刻接通电话,压低声音:“喂?”
电话那头,传来葛老道惊慌失措、带着哭腔的声音,背景音十分嘈杂,似乎还有打砸和叫骂声:
“周、周小爷!不好了!出大事了!三官庙……三官庙被人砸了!那些人……那些人是赵莱阳派来的!他们冲进来就打砸抢,还说……还说十方堂的庙产以后都归他们管了!葛、葛老道我差点被他们打死啊!您快想想办法吧!”
赵莱阳?怎么会是他?我记得他是寇蓬海的人,虽唯利是图,但也算是有真本事,怎么会突然间对三官庙下手?难道寇蓬海与于蓬山之间出现了裂痕?
无论如何,我心中出现一丝惊慌,三官庙是我在天津的根基,那可是我石镜法坛的中枢,如果真要被破坏,我拿什么跟无生道周旋!
我强压下立刻杀回天津的冲动,对着电话冷静吩咐:“葛守拙,听着!什么都别管,先找个地方躲起来,保证自己的安全!庙产的事,我来处理!”
“可是周小爷……”
“没有可是!照我说的做!”我厉声打断他,挂了电话。
握着发烫的手机,我胸中怒火翻腾,眼神冰冷如刀。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冲动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赵莱阳敢这么明目张胆,背后必然有凌云观高层的默许甚至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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