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云道人依旧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甚至连衣角都没动一下,只是淡淡地看着董莱皓:“道门清修之地,容不得喧哗。带着你的人,走吧。”
“走?”董莱皓脸色铁青,额角青筋跳动,“你真要为了这个弃徒,与我师父、与整个凌云观为敌?”
“贫道早已不过问世事。”蓬云道人语气平淡,“只是此处,还轮不到你放肆。”
“你……!”董莱皓气结,他显然没料到一直隐忍的蓬云道人竟然还有如此手段,而且态度如此强硬。他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动手的代价。
就在这时,他身上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董莱皓烦躁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怒火,接通了电话。
“师父……”他刚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低沉却充满威严的声音,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我也能隐约听到那声音中压抑的怒意。
“……莱皓!事情已经传到观里了!葛守拙拿着周莱清的玉圭闯进了凌云观,当着马蓬远和几位长老的面,把你私自扣押、严刑逼供、企图侵占慈云寺产业的事情全都抖出来了!现在观内议论纷纷,你立刻给我滚回来!”
电话里的声音不大,但在这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中,却显得格外清晰。董莱皓的脸色瞬间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握着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身体微微颤抖。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同毒蛇般死死盯住我,那眼神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周!莱!清!你……你使得好手段!”
我心中一定,葛老道成功了!虽然过程必然凶险,但他确实抓住了那一线生机!
我强撑着站直身体,冷笑道:“董师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做的那些事,真当能瞒天过海吗?”
“我杀了你!”董莱皓彻底失去了理智,狂吼一声,周身气息暴涨,竟是不顾一切地就要再次动手!他显然知道,若是这样灰溜溜地回去,在于蓬山那里绝对讨不了好,不如拼着受罚先拿下我或将我就地格杀!
他身形刚动,一直静立的蓬云道人再次动了。
这一次,他不再是随意拂袖。他只是抬起了眼皮,看了董莱皓一眼。就那么平平无奇的一眼。
然而,暴起发难的董莱皓,前冲的身形陡然僵住!仿佛瞬间陷入了无形的泥沼之中,举步维艰!他脸上狰狞的表情凝固,转而化为极度的惊骇和痛苦!
他周身上下,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当头压下,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膝盖剧烈地颤抖着,一点点弯曲。
“噗通!”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不可一世的董莱皓,竟硬生生被那无形的压力压得双膝跪地!重重地磕在坚硬的青石板上!
他奋力挣扎,额头青筋暴起,体内法力疯狂运转,想要挣脱这无形的束缚,却如同蚍蜉撼树,徒劳无功!那压力不仅作用于他的身体,更直接作用于他的神魂,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和恐惧!
“师……师叔……饶……饶命……”董莱皓从牙缝里挤出断断续续的求饶声,脸上充满了恐惧和屈辱。
蓬云道人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滚。”
话音落下,那无形的压力骤然消失。
董莱皓如同虚脱一般,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已被冷汗浸透。他带来的那些弟子,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噤若寒蝉,无人敢上前搀扶。
董莱皓挣扎着爬起来,不敢再看蓬云道人一眼,更不敢看我,那眼神深处只剩下刻骨的怨毒和一丝尚未散去的恐惧。他踉跄着,在手下的搀扶下,如同丧家之犬般,头也不回地狼狈离去,连昏迷的李明远都顾不上带了。
观门前,瞬间恢复了寂静。
我强提的一口气终于松懈下来,一阵天旋地转的虚弱感袭来。我转头看向蓬云道人,他仍旧是那副水火不进的样子,回想起那日我因为心急偷窥密室,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自觉没脸见蓬云道人,于是远远鞠了一躬,当是对他出手相救的感谢。蓬云道人看着我,眼神依旧平静,只是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并未多言,转身默默走回了观内。
我心中更是酸楚,正当我打算离去之时,蓬云道人没有回头,对我说道:“来。”
我以为我听错了,但是门前并没有第三个人。我愣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但他既然开口,我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我默默跟了上去,搀扶起昏迷的李明远,随着他走进了这座熟悉又陌生的承德凌云观。
观内依旧清冷,与前院的喧嚣仿佛是两个世界。蓬云师叔没有去往“听松小筑”,而是径直穿过回廊,走向后院一处更为偏僻的角落。最终,他在一扇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破旧的木门前停下。
这扇门,我认得。正是那日我试图窥探,被他当场抓住,随后逐出山门的地方。门上,那把沉重的铜锁依旧挂着,冰冷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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