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蓬海的话如同冰冷的刻刀,将我因短暂进步而生出的些许骄矜彻底剔除。雷殛那无视外在、直撼本源的一击,更是让我深刻体会到自身与真正强者之间那宛若鸿沟的差距。
伤势在寇蓬海提供的丹药和马家乐的帮助下逐渐稳定,但内腑被雷劲震荡的隐痛依旧不时提醒着我那一战的惨败。
数日后,寇蓬海再次将我唤至庭院。
他负手望着北方天际,那里正有铅灰色的云层堆积。“你的雷法,初具其形,未得其神。留在老夫这里,按部就班,进展太慢。”他转过身,那双看淡世间一切的眼睛锁定我,“你需要真正的雷霆洗礼,去感受天地之威最狂暴、最原始的面目。”
他抬手,扔给我一枚非金非木、触手冰凉的黑色令牌,上面只刻了一个古朴的“雷”字。
“带上马家乐,去川西,磨子沟。”寇蓬海的语气不容置疑,“那里常年高架雷暴,天地间充斥着混乱而狂暴的雷灵之力。持此令牌为引,可入外围区域。何时你能在那雷暴之中,引雷淬体,凝练出一丝属于自己的‘本源雷罡’,何时方可下山。”
磨子沟?高架雷暴?我从未听过这些地名,但“常年高架雷暴”几个字,已让我感受到其中的凶险。
“若……未能练成呢?”我忍不住问道。
寇蓬海淡淡瞥了我一眼:“那便留在那里,与雷霆为伴,直至化作枯骨。或者,被混乱的雷灵撕成碎片。”
他的话语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我知道,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一场生死考验。
“晚辈……领命。”我握紧那冰冷的令牌,躬身应道。
没有过多准备,第二天拂晓,我便与马家乐一同,悄然离开了门头沟的宅邸,踏上了前往川西的旅程。
马家乐行动干练,将所有行程安排得井井有条。我们乘坐各种交通工具,辗转数日。列车在广袤的华夏大地上疾驰,窗外的景色由北方的苍茫平原,逐渐过渡到起伏的丘陵,最后,连绵的青山与蜿蜒的江水开始成为主调。我们已经进入了关中盆地。
一直沉默寡言的马家乐,望着窗外那湿润的、仿佛永远笼罩着一层薄雾的绿色山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与往常不同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我耳中:
“这里的山,看着秀气,里面藏着的东西,可不少。”
我有些意外地看向他。这一路上,他几乎像个哑巴,此刻竟主动挑起话头。
“怎么?师哥对这很熟?”我顺着他的话问道。
马家乐没有回头,依旧看着窗外:“算不上熟。只是……当年当兵的时候,在这边的山里待过一段时间。”
当兵?我倒是第一次听他提起这段经历。怪不得在泰国KK园区时,马家乐根本无惧枪炮,居然还有过军旅生涯?
“然后呢?在山里遇到了什么?狐狸精还是山魈?”我半开玩笑地揶揄道,想缓解一下沉闷的气氛,“怪不得你敢在马蓬远眼皮子底下当卧底,原来是侦察兵出身?”
马家乐闻言,嘴角扯动了一下,似乎想笑,却又没笑出来,反而蒙上了一层阴霾。
“不是精怪。”他声音低沉了几分,“是遇到了一个封魂坛。”
封魂坛?我眉头一皱,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通常是用来镇压怨灵或者修炼邪术的,不过马家乐小时候好得跟刘瞎子学过一段时间,应该懂这里面装的什么,下一秒,马家乐的话让我大跌眼镜。
“运气不好,撞破了那坛子。”马家乐的语气带着一丝追忆,但是罕见不是那种害怕或者苦恼,而是……一丝温柔?“里面出来的,是个明朝时候的女鬼,叫……李娟。”
李娟?一个女鬼?人死后意识不清,怎么可能会记得自己的名字,这八成是马家乐给人家起的,我心中的八卦之火……不,是好奇之心,顿时被勾了起来。
“她……害你了?”
“没有。”马家乐摇了摇头,眼神有些飘忽,“她没什么恶意,就是被困得太久,太寂寞了。给我的战友吓得不轻。战友们也帮我找过道士,但是她始终不愿往生,我一开始是抗拒,后来……不知怎么,就习惯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一种我从未在他身上感受到过的、近乎脆弱的情感。“那时候年轻,傻乎乎的,甚至觉得……有点喜欢上她了。”
我听得目瞪口呆。马家乐,这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隐宗高手,居然还有这么一段……人鬼情未了?
“后来呢?”我忍不住追问。
马家乐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拳头无意识地攥紧:“后来,部队调防,我离开了那里。再后来,听说当地请了凌云观的道士去‘清理’那片山区。那帮混蛋……不问青红皂白,发现了小娟的踪迹,就要将她打得魂飞魄散!”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的愤怒和后怕:“我得到消息赶回去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魂魄都快散了……我求遍了能找到的道士,那些人,要么是招摇撞骗的废物,要么一听是凌云观动的手,都不敢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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