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偷观察着他们的衣着和举止。他们的青色道袍样式古朴,并非现今任何知名道观的制式,袖口和衣襟处用银线绣着一些极其繁复、仿佛星辰轨迹又似云雷纹路的图案,在偶尔亮起的雷光下隐隐流转。他们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交流,行动却默契无比,如同一个整体。
更让我在意的是,他们周身那层淡淡的清光,并非刻意运功激发,更像是他们本身生命气息的自然流露,与这方狂暴的天地隐隐形成一种奇异的平衡。仿佛他们并非在对抗雷暴,而是这雷暴本身就是他们存在的一部分背景。
我不由得想起玄英子祖师手札中一些零碎的记载,提及上古之时,有“巡天司雷”之职,掌天地雷霆权柄,巡视四方,镇压邪魅。难道……这群人竟是……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我自己压下。太过荒诞了。那只是传说中的存在。
马家乐显然也看出了这些人的不凡,他紧挨着我,用极低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老周……这些人,怕不是……上面下来的吧?”他悄悄用手指了指天空。
我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多言。无论他们来自哪里,此刻对我们没有恶意,甚至出手相救,这就足够了。贸然探究,恐生祸端。
下山的速度快得超乎想象。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我们已经来到了山脚区域,周围的雷暴明显减弱,风雨也小了许多,甚至能看到远处天际透出的一丝微光。
那老道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我们。他目光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自此往东三里,有马路可通外界。好自为之。”他淡淡说道,语气没有任何波澜。
“多谢道长!”我和马家乐再次躬身行礼。
老道目光在我手中的法尺上最后停留了一瞬,那眼神依旧复杂难明,随即不再多言,袖袍一拂,带着其他道士,转身便欲离去。他们的身影在稀疏的雨幕中迅速变得模糊,仿佛要融入这天地之间。
“道长留步!”我忍不住上前一步,脱口而出,“敢问道长法号?仙乡何处?今日救命之恩,他日……”
那老道脚步未停,甚至连头都未回,只有一句缥缈淡然的话语,随风清晰地传入我们耳中:
“云踪雾迹,何须留名。见劫非劫,自有前因。”
话音落下,那队青衣道士的身影已彻底消失在茫茫雨雾山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经过这番奇遇,我和马家乐身体受损根本没有能力再次攀上磨子沟,只好在山下找了一间小旅馆,匆忙收拾一夜后,坐高铁马不停蹄赶回了门头沟寇蓬海的宅邸。
踏入那熟悉的庭院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劫后余生的恍惚感仍未散去。
我和马家乐不敢有片刻耽搁,强撑着伤体,连夜赶回了门头沟寇蓬海的宅邸。踏入那熟悉的庭院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劫后余生的恍惚感仍未散去。
寇蓬海依旧坐在石桌旁,仿佛亘古未动。他面前没有棋盘,没有茶水,只是静静地坐着,那双眼睛在晨曦微光中显得愈发深邃。我们狼狈不堪的模样和身上残留的雷霆气息,似乎并未让他有丝毫动容。
“师父。”马家乐率先躬身,声音带着疲惫与后怕。
我紧随其后,将我们在磨子沟遭遇百年不遇的恐怖雷暴,濒死之际被一队神秘青衣道士所救,以及在山顶祭坛所见那诡异黑雾和道士们施展玄妙手段加固封印的经过,原原本本,详尽地叙述了一遍。尤其重点描述了那些道士视雷暴如无物、缩地成寸的神通,以及他们对我手中九劫雷火法尺那讳莫如深的态度。
寇蓬海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石桌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直到我全部讲完,庭院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远处隐约的鸟鸣。
“雷殛之体?”我忍不住说出自己的猜测,“师父,那些人是否也如同‘雷殛’一般,是天生与雷霆亲和的存在?否则怎能在那等天威下行动自如?”
寇蓬海敲击桌面的手指停了下来。他抬起那只看似浑浊的右眼,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似是嘲弄,又似是慨叹。
“雷殛之体?呵……”他轻轻摇头,语气平淡却带着石破天惊的力量,“那是‘天心派’的巡天行走。”
天心派?!
我和马家乐同时愣住。天心派我们自然听过,以符箓之道冠绝玄门,据说其符法沟通天地,神妙无方。但……巡天行走?这是什么?而且,他们展现出的手段,分明是极高深的雷法掌控和空间运用,与传闻中天心派专精符箓的印象大相径庭!
“天心派……不是以符箓见长吗?”马家乐问出了我们共同的疑惑,“可那些人,分明……”
“符箓?”寇蓬海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弧度里蕴含的意味却深如渊海,“谁告诉你,天心派只会符箓?”
他微微仰头,看向那逐渐亮起的天空,仿佛在凝视着某种常人无法触及的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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