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差点就交待在这儿了。”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沙哑,“田家丫头,这次多亏了你……你这巫只的血脉,对黄泉里这些污秽东西,克制力比老道这半吊子道法强多了。”
田蕊虚弱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担忧地看向我的手臂。
刘瞎子走过来,检查了一下我的伤口,眉头紧锁:“这缝尸怪可能对肉体造成伤害,你胳膊腐蚀得很厉害,还有阴毒侵入,得赶紧处理,不然保不住,人也得废掉。”
他从他那破旧的褡裢里摸索着,嘴里不停嘟囔:“亏大了,亏大了……老子攒这点家当容易么……” 最终,他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小瓷瓶,拔开塞子,一股混合着草药和某种矿物腥气的刺鼻味道弥漫开来。
“忍着点!”他警告一声,不由分说地将瓶中一种粘稠的、黑绿色的药膏糊在我的伤口上。
“嘶——!”一股钻心的、如同被无数烧红针尖刺入的剧痛瞬间传来,我疼得浑身一颤,差点叫出声,额头上青筋暴起。那药膏似乎在与侵入的阴毒激烈对抗,伤口处传来“滋滋”的轻微声响,甚至冒起了细微的白烟。
剧痛过后,一股清凉感渐渐蔓延开来,虽然依旧疼痛,但那种血肉被持续腐蚀的灼烧感和阴冷入骨的寒意却被遏制住了。
“暂时控制住了,”刘瞎子抹了把汗,脸色也不好看,“但这只是权宜之计,必须尽快离开黄泉,回到阳世找专门的医馆处理,或者找到至阳至纯的宝物拔除阴毒根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和田蕊,最终叹了口气,那一直紧绷着、试图掩盖什么的姿态,似乎也随着这口气松懈了下来。
“行了,别用那种眼神瞅着老子了。”他语气带着一种认命般的疲惫,一屁股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关于石镜派,关于阴司,关于……怎么进去,对吧?”
我和田蕊立刻精神一振,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目光灼灼地看向他。
刘瞎子避开我们的视线,望着远处那片永恒的昏沉,仿佛在回忆什么久远的事情,声音低沉而缓慢:
“咱们石镜派……祖师爷当年,确实跟阴司有些香火情分,勉强算是在阳间帮衬着跑跑腿、处理些阴司不便直接插手之事的‘外围人员’,说句往脸上贴金的,自称一声‘阳世鬼差’,倒也不算完全胡吹大气。”
他苦笑了一下:“但这‘鬼差’的名头,水分大得很。说白了,就是靠着祖师爷传下的一点微末法门和几件信物,能在特定条件下,与某些低阶的阴差沟通,或者临时打开一些不稳定的、通往阴司边缘地带的‘小路’、‘后门’。像刚才那种直通五方鬼帝治所的‘幽隐之门’,别说开了,靠近都他妈是玩命!”
“那我奶奶……”田蕊急切地问。
“这个老道确实不知道,不过看无生道和潜港那群恶人,多半也能推测出来,应该是有人强行拘走了她的魂魄,直接送入了阴司受审……或者说受刑。”刘瞎子脸色凝重,“那种地方,戒备森严,规则重重,根本不是我们这种‘外围人员’能轻易踏足的。就算侥幸找到路子摸进去,一旦被真正的阴司鬼神发现,那就是擅闯地府、干扰轮回的大罪,下场比魂飞魄散好不了多少!”
他看向田蕊,眼神里带着不忍,但语气斩钉截铁:“所以,不是老道不想帮,而是不能帮!那样不是救人,是带着你们一起去送死!还会连累小五子,我们石镜派就这两个爷们,不能都陪你送死去!”
田蕊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泪水无声地滑落,但她紧紧咬着嘴唇,没有哭出声。
“师父,没让您去,我去……”我话还没说完,被刘瞎子狠狠瞪了一眼。
“去去去,你知道个屁!”刘瞎子罕见的发怒,我从未见过他急到脸发胀:“就你那点能耐,还不够狰狞鬼塞牙缝!你别以为阴魂进过一次阴司就了不起,要不是祖师爷跟下边那点恩情,你个小兔崽子早就被鬼生嚼了。”
“还有杨远之进阴司那一次,你小子不要命了往里扎,就那一眼,仅仅一眼,你知道花了老子多少香火!十七年,整整十七年,日夜不停,你是天不怕地不怕,你有没有想过师父这把老骨头还有几个十七年!”
这种事,刘瞎子从来没跟我说过!冥冥中确实刘瞎子一直再帮我,但是他从没跟我提起过这些事,猛然知晓,我心里也沉甸甸的,事实虽然残酷,却合情合理。阴司毕竟是掌管生死轮回之地,自有其铁律,岂是凡人可以随意窥探和干涉的?
“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我不甘心地追问。
刘瞎子沉默了片刻,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他压低了声音,几乎如同耳语:
“办法……不是完全没有,但希望渺茫,而且凶险万分。”
我和田蕊立刻屏住了呼吸。
“常规的‘后门’小路,肯定到不了囚禁田秀娥那种重地。唯一的可能……或许还在那‘幽隐之门’上。”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那扇门通往五方鬼帝治所,权限极高,理论上可以抵达阴司大部分核心区域。但是,开启它需要特定的‘钥匙’和庞大的能量,而且门后的路径极不稳定,充满了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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