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张皱巴巴、带着油墨味的《世经报》特刊,像一块烧红的烙铁,被玛琪诺轻轻放在了达旦面前油腻的木桌上。
“艾斯……”玛琪诺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达旦正叼着一根没点燃的廉价雪茄,粗壮的手指捏着一块抹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酒瓶。她闻言头也没抬,只是鼻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瓮声瓮气:“那个臭小鬼又惹什么祸了?烧了哪个倒霉蛋的胡子?”
她的目光随意地扫过报纸头版——那触目惊心的标题《惊爆!炎帝艾斯蛋糕岛溃败!》,还有配图上那几乎被焚毁的森林岛屿,以及一张模糊却能看到人影浑身冒着黑烟、狼狈不堪从火海边缘撤退的抓拍图。
达旦擦酒瓶的动作猛地顿住了。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捏得那块脏兮兮的抹布咯吱作响。她布满风霜的宽脸盘上,那点刻意装出来的不耐烦瞬间冻结,像被寒流扫过。那双总是凶巴巴的眼睛死死钉在报纸上艾斯模糊的身影上,仿佛要将那影像烧穿。
“嘁!”下一秒,达旦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将报纸狠狠拍在桌上!力道之大,震得几个空酒杯跳了起来,叮当作响。她一把扯下嘴里的雪茄,狠狠摔在地上,用穿着脏兮兮皮靴的脚用力碾了几下,仿佛碾的是某个看不见的仇敌。
“没用的废物!”她破口大骂,声音洪亮得能掀翻屋顶,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跑去招惹那个老妖婆?!夏洛特·玲玲是他能碰的吗?!嫌命长了是不是?!看看!被人当落水狗一样打出来!船都沉了!我的脸都让他丢尽了!我们风车村的脸也让他丢光了!死了才好!省得给老娘惹麻烦!”
她像一头暴怒的母熊,在狭小的酒馆里焦躁地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踩得地板呻吟。她抓起手边一个刚擦干净的玻璃杯,看也不看,泄愤似的狠狠砸向墙角!
砰——哗啦!
晶莹的碎片如同炸开的冰花,溅得到处都是。酒馆里瞬间安静下来,几个原本在喝酒的村民吓得缩了缩脖子。
“卡普!!!”达旦的怒吼几乎要把屋顶掀翻,她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东方,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遥远的马林梵多,“你这个老混蛋!海军英雄?!狗屁英雄!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你的正义呢?!喂狗了吗?!艾斯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老娘……老娘拆了你的海军本部!!”
她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如同拉风箱,声音里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愤怒掩盖的恐慌和哽咽。骂声在空旷的酒馆里回荡,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悲凉。
“咳咳……”一声苍老的干咳打破了这凝滞的愤怒。村长慢悠悠地踱了进来,背着手,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他瞥了一眼地上狼藉的玻璃碎片,又看了看桌上那份摊开的、刺眼的报纸,布满皱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慢条斯理地走到桌边,拿起那份报纸,抖了抖,凑到老花镜前,眯着眼,一个字一个字地仔细看。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报纸上艾斯那模糊的身影,尤其是照片角落里,艾斯手臂上似乎有大片焦黑的痕迹。
“哼!”半晌,村长重重地将报纸拍回桌上,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他摘下老花镜,用力擦了擦镜片,仿佛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
“不像话!”他板着脸,声音严厉,“简直不像话!艾斯这个小混蛋!跑去新世界逞什么能?还跟四皇动手?他以为他是谁?罗杰吗?!”他越说越气,花白的胡子气得直抖,“看看!被人打得灰头土脸,像条丧家犬!船都沉了!这叫什么?这叫不知天高地厚!给我们风车村蒙羞!我们风车村的人,什么时候出过这种不知死活、给家乡丢脸的混账东西?!”
他骂得义正辞严,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达旦脸上。可他那双浑浊的老眼,却像是粘在了报纸的图片上,一遍又一遍地扫过艾斯那狼狈的身影,眼底深处藏着难以化开的忧虑。他背在身后的手,无意识地捻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村长爷爷!玛琪诺!达旦!艾斯又上报纸啦?!”一个充满活力、没心没肺的喊声打破了酒馆里凝重的气氛。路飞像颗炮弹一样冲了进来,橡胶手臂伸长,一把抓过村长刚刚拍在桌上的报纸,兴奋地指着头版艾斯那张模糊的照片,眼睛亮得惊人。
“艾斯好厉害啊!跟那个叫大妈的打架!”路飞咧着嘴,露出招牌的大大笑容,仿佛报纸上报道的不是一场惨败,而是一场精彩的冒险,“虽然船沉了有点可惜……但是艾斯肯定没事的!他可是很强的!”
他完全无视了达旦铁青的脸和村长吹胡子瞪眼的怒视,自顾自地掰着橡胶手指头数起来,一脸认真:“等我出海!等我找到十个超级厉害的伙伴!比那个高德还要厉害!比香克斯的伙伴还要厉害!到时候……”他猛地握紧拳头,橡胶手臂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对着空气用力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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