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前两章没啥思路,所以挺少的,这章多点哈。)
陈致远的豪华奔驰S级轿车轮胎碾过红星孤儿院门前的土路扬起的尘埃,并未在风中停留太久。但那引擎的轰鸣声,仿佛开启了一个无形的阀门。起初的征兆极其细微,如同悄无声息爬上墙角的青苔,缓慢而固执地侵蚀着这个小小世界的根基。
那是一个异常闷热的周二清晨。空气中弥漫着暴雨将至的粘稠感。马小淘像往常一样,系上那条洗得发白的蓝色围裙,走进厨房,习惯性地拧开水池的水龙头,准备清洗前一晚浸泡的大米。
水流不再是记忆中那富有生气的哗哗声。龙头先是一阵急促的喘息,“嘶嘶……噗……”,喷出几股带着铁锈味的暗红色浊水,随即就变成了垂死的老人般绵软无力的滴答,最终连滴答都停了,只剩下面盆底部一圈微湿的印记。
“怎么回事?”马小淘皱起眉头,走到院角的水塔旁查看。这个锈迹斑斑的老家伙已经服役了快三十年,平时虽然气喘吁吁,倒也勉强维持着运转。水塔上水位指示的浮球已经落到了最低点,储水见底了。
“院长,水塔没水了,可能是水泵又罢工了。”马小淘找到正在给低年级孩子上启蒙课的李院长。教室里,一个孩子在临摹汉字“家”。
李院长眉头蹙起,放下手里的粉笔:“老毛病了?你先去看看。要是实在不行,联系下老吴。”老吴是镇上口碑最好的修理工,几十年都在照料这片区域的设备。
马小淘熟门熟路地钻进院墙角落里那间散发着机油和铁锈味的小泵房。笨重的铸铁水泵正徒劳地发出轰隆声,出水管只有微弱的震动,表明它在努力却抽不上来水。他清理了泵口的过滤网污垢,给电机轴承重新润滑,汗珠从他额头滚落,滴在沾满黑油的手背上,但一切都是徒劳。泵体的轰鸣依旧空洞。
电话接通了。马小淘尽量让声音平静:“吴叔,我们院的水泵又不行了,一点水都抽不上来,您今天能抽空过来看看吗?”
听筒那边传来嘈杂的背景音,有焊接的声响,还有工人的吆喝。“哎呀,小淘啊,真不是叔不帮你!”老吴的声音充满了无奈,“前两天大雨把镇上两条主干道下面埋的供水主管道都冲裂了,淹了好几个小区!市里来的抢修队都在这边连轴转呢!你们那泵房我熟,八成是老化了压力不够,跟深井水压对接出了问题。现在这情况…我这边实在是抽不开身,你先用水缸里的应急用水凑合凑合,我尽量…尽量三天内赶过去,成不?”
挂了电话,马小淘看着厨房角落里那只巨大的土陶水缸,里面只剩不到五分之一浑浊的沉淀水。三天?他转身看向院子里一群刚下课的孩子们,小脸都热得红扑扑的。
“小淘哥,我想洗澡…好热。”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说,额头上都是汗。
“喝水也不够啦!”小斌抱着喝空的水杯抱怨。
无奈之下,马小淘带着几个稍微大点的孩子走到院子西南角那口几乎被遗忘的老井边。粗麻绳拴着一个沉重的铁桶,井壁长满了湿滑的青苔,井水幽深漆黑。
“看好脚下!慢点放绳子!”马小淘指挥着。孩子们吃力地摇动轱辘,铁桶磕碰着井壁发出沉闷的回响。一桶浑浊的井水打上来,夹杂着泥沙和细小的水藻。孩子们轮流摇轱辘,一桶、两桶、三桶…手臂酸软,衣服被汗水浸透,再被井水溅湿,一个个看起来泥猴似的。
从井边到厨房,再到洗漱间,稚嫩的肩头承担起成人的重担。洗菜的水变得浑浊,洗碗的水反复利用,洗澡?只能用脸盆接一点点温水匆匆擦拭。那股若有若无的铁锈和泥土腥气,开始渗透到每一个角落。水,这最基本的生活要素,成了悬在头顶的第一把刀,冰冷而沉重。
水的问题还未缓解,电的打击接踵而至。
就在那个热浪逼人的午后,天空阴沉沉的,预示着一场大暴雨即将来临。孩子们在临时凑合午睡的屋子里,几台嗡嗡作响的老旧风扇成了他们唯一的清凉依赖。突然间,风扇的扇叶像精疲力竭的翅膀,慢悠悠地停了下来。空调外机的轰鸣瞬间消失,头顶的日光灯管挣扎般地“滋滋”闪了两下,猛地熄灭。
瞬间,光线消失,风扇停转,连换气扇也陷入了沉寂。
“啊!停电了!”孩子们的惊呼和不安瞬间爆发。昏暗闷热的屋子里,只有窗外阴沉的天空透过灰蒙蒙的玻璃投射进来一点点微光。气温迅速升高,汗水立刻冒了出来,粘腻的感觉让人窒息。年纪小的孩子甚至开始带着哭腔喊热。
“别慌!我启动备用发电机!”马小淘一边大声安抚着,一边摸黑冲向屋外的设备间。角落里那台红色的汽油发电机是几年前一家企业捐赠的,平时很少启用。
他用力猛拉启动绳,一下、两下、三下…机器发出几声无力的咳嗽声,沉寂下来。第四次,他咬牙用尽全力,“突突突!”引擎终于发出一阵狂躁的嘶吼,震得整个设备间都在颤抖,浓烈的汽油味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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