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在李氏商铺旧址前心死般枯坐后,李青玄便化名‘李太白’游走在崖湾坊市。
最终,凭借着在溪安村灵植园积累的一点微末经验和低到尘埃里的姿态,他在丹草阁讨到了这份灵植夫的差事。
丹草阁,主要做灵植草药类的生意,规模不大。
这份工作,与其说是灵植夫,不如说是杂役兼苦力。
浇水、除草、松土、驱赶偶尔溜进来的虫豸,日复一日,枯燥繁重,丹草阁只提供最低的工钱。
工钱微薄,仅够他在这小灵植园的最边缘租一个仅能容身的陋室,以及勉强果腹。
体内那微弱得几乎难以感知的引灵初期灵力,在五行伪灵根那令人绝望的滞涩感,以及诡异黑纹无时无刻的压制吞噬下,如同蜗牛爬行。
半年苦修,炼化的天地灵气千不存一,境界纹丝不动,甚至那丝灵力还因维持身体催动最基础的法诀而隐隐有倒退的迹象。
资源!
他需要修炼资源!
灵石、丹药、蕴含灵气的食物等等任何能补充灵力和辅助修炼的资源。
但微薄的工钱连维持生存都捉襟见肘,何况购买修炼物资?
他曾想以自己颇为熟练的绘符手段谋生,可惜自身极其微弱的灵力,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完整的绘制符篆。
哪怕是最低阶的轻身符也不成,靠符篆谋生也成妄想,李青玄也只能就此作罢。
他曾尝试在照料灵植之余,去坊市外围的散摊接一些清理药渣、搬运矿石的零活。
但身体的虚弱让他连这些最底层的竞争都显得力不从心。
他也曾旁敲侧击地打听平南镇孙氏的消息。
从偶尔路过歇脚的商队护卫口中,他确认了平南镇孙氏彻底掌控了平阳镇及周边资源,包括李氏原有的玄铁矿脉。
如今孙氏坐拥平南、平阳两镇之地,势力如日中天。
至于李大奎?
这个名字如同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那位血刀门的筑基后期大修士?
更是如同云端神龙,其名讳来历,根本不是他这个层次能接触到的。
每一次打探消息,都像是在心头的伤疤上再撒一把盐。
那刻骨的仇恨如同毒藤,在绝望的土壤里疯狂滋长,却又找不到任何宣泄和攀附的支点。
他只能忍。
像一块沉入泥沼的石头,默默承受着沉入黑暗的孤寂,将所有的愤怒、悲伤和不甘,死死压在心底最深处,用日复一日的劳作麻木自己。
只有在夜深人静,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这简陋的窝棚时。
看着窗外坊市远处灯火阑珊和隐约的喧嚣,手里攥紧母亲唯一留给他的祥云纹锦囊,李青玄那深埋的复仇火焰,才会在眼底无声地灼烧。
……
一天的巡查和劳作结束,已是天黑。
这天夜里,月华如水,透过木屋简陋的窗棂,洒下一地清冷。
李青玄盘膝坐在屋内唯一还算平整的草席上,结束了一次徒劳无功的打坐。
体内法力毫无寸进,深深的疲惫和无力感席卷全身。
他靠在冰冷的木墙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的茅草。
复仇?长生?
这些曾经清晰的目标,如今看来如同镜花水月,遥不可及。
他活着,仅仅是因为不甘心就此倒下,像野狗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在某个角落。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个破旧的储物袋。
里面空空荡荡,除了装着一套绘符工具的檀木盒子和三张剩余的轻身符外,就只有那卷神秘却也最无用的无字古卷。
“无字古卷。”
鬼使神差地,他将古卷取了出来。
触手依旧是那种非皮非帛的冰凉坚韧感,边缘磨损严重,古拙泛黄的卷面在月光下显得平凡无奇。
之前,他几乎尝试了所有能想到的方法:灵力灌输、滴血认主、水火浸烤、置于月光日光下、甚至用微弱的灵识反复扫描,它就像一块最顽固的石头,毫无反应。
“呵呵……”
李青玄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研究这个有什么用?
难道指望这死物能给自己带来奇迹吗?
他漫无目的地将古卷在手中翻来覆去,目光落在卷轴两端那磨损严重的轴头上,思绪却飘回了那个改变他一生命运的山洞石室。
那具蕴含五行伟力宛如天地造物的晶莹骸骨,它最后的姿态……
“静静地盘坐在那里,头颅微微昂起,仿佛在仰望苍穹,双手交叠抱于腹部丹田之处,保持着一种返璞归真、道法自然的终极姿态。”
这个画面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他的神魂之中。
一个极其荒谬却又带着一丝死马当活马医意味的念头,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
“要不……模仿那个姿态,把这古卷,置于丹田,放在交叠的掌心试试?”
这个想法毫无逻辑可言,甚至显得可笑。
但此刻的李青玄,身处绝境,心灰意冷之下,反而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反正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试试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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