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几天可累死了!”
李青玄刚端起小碗,呼噜的喝了一口稀粥,就听见旁边一桌几个带着兵刃,风尘仆仆的散修提高了嗓门。
他们的对话瞬间抓住了李青玄的全部注意力。
“哥几个这次跑得值!孙氏那批黄精的品质真是没得说,据说是原来平阳镇李氏库存的精品,质量很高,回春堂的张掌柜眼睛都笑没了!”
“那是,孙氏如今势大,占据两镇富饶之地,又搭上了血刀门的关系,手里漏点渣都够咱们吃饱,可惜啊,交易这就差不多了,听说他们后日一早就拔营?”
“嗯,孙茂豹已经让人开始收拾了,说是后日天不亮就出发,依旧抄北边的丘陵地带的近道,赶时间。”
“啧啧,北边的近道?那地方可不太平,妖兽、劫修时常出没,孙茂豹倒是自信。”
“人家炼气五层圆满,带着几十号好手,怕什么?再说了,真有不开眼的撞上去,那不是给孙大爷送材料吗?哈哈!”
“说得也是……来,喝!下次不知何时才能碰上这等好事了……”
后日!
天不亮!
北边近道!
这几个词如同烧红的铁钉,狠狠砸进李青玄的心底。
时间,地点再次确认!
李青玄端着碗的手稳如磐石,但斗笠下的眼神已然缩紧,锐利如鹰隼。
时间,比他预想的还要紧迫!
他不动声色地喝完最后一口稀粥,将碗筷轻轻放下。
那两碟小菜几乎没动,黄酒也剩了半碗。
一枚灵砂的消费,换来这条关键的消息,值了。
起身,压低斗笠,转身离开,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分迟疑。
走出酒肆,坊市外围的喧嚣依旧,但李青玄的心境已然不同。
他接下来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不容有失。
李青玄深吸一口气,迈开了脚步,该去为这些符篆,寻找一个合适的买主了。
李青玄下意识的压了压斗笠,融入坊市外围涌动的人流。
空气中混杂着汗味、尘土与劣质灵材的怪味更重了,嘈杂的讨价还价声、呵斥声更是不绝于耳。
李青玄目光锐利地扫过道路两旁那些支着简陋摊位的小贩,尤其留意那些悬挂着收售符篆字样木牌的。
他在一个蹲在地上,面前铺着一块脏兮兮麻布的老者摊前停下。
麻布上零星摆着几张符篆和几块看不出什么品类的矿石。
“老丈,收符篆什么价?”李青玄声音嘶哑低沉,刻意改变了声调。
老者抬起浑浊的眼,瞥了他一眼,慢悠悠伸出两根手指捻了捻:“那得看是什么货色,九阶下品的嘛,寻常的要便宜点,像除尘符这种的,二十二灵砂,常用的轻身符、护身符这种,二十五灵砂。”
李青玄沉默一下,从储物袋中小心取出一张轻身符,并未递过去,只是稍作展示:“这种品质的呢?”
老者眯着眼,歪头看了看,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即逝,随即撇撇嘴,一副嫌弃模样:“啧,这轻身符灵气黯淡,线条虚浮,一看就是新手练手的残次品,最多……嗯,最多二十灵砂,不能再多了。”
他说着,还挥了挥手,仿佛吃了大亏。
李青玄一言不发,将符篆收回,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老者略显急切的嘟囔:“哎,道友别急啊,价钱好商量,二十一!二十一灵砂总行了吧?这鬼地方可没比我出价更高的了……”
李青玄脚步未停,心中冷笑。
那老者方才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岂能瞒过他?
他这轻身符虽非上佳,但也绝非凡品,至少灵气均匀,符文完整。
接下来,他又连续问了几个摊位。
有的摊主贼眉鼠眼,拿着他的符篆翻来覆去地看,嘴上拼命挑刺:“哎呀,你看这笔锋,滞涩得很呐,这灵光,散而不聚,效果怕是差强人意。”
最后煞有介事地给出一个二十三灵砂的低价。
另一个胖摊主则一副施舍模样,翘着二郎腿:“哼,这种大路货,坊市外围一抓一把,二十二灵砂,爱卖不卖,不卖别耽误老子做生意!”
说话间,眼神却不时瞟向李青玄放符篆的储物袋。
还有一个女修摊主,看似和气,笑容却虚假:“道友这符嘛,还算规整,姐姐我给你个公道价,二十五灵砂,不过嘛……”
她话锋一转,压低声音:“道友若是急需灵砂,姐姐我这里还有些‘快活’路子,来钱可比卖这苦哈哈画的符快多了……”
眼神暧昧地在李青玄破旧的衣衫上打转,看得李青玄头皮发麻,狼狈而逃。
一连询价四五家,价格最高者也不过出到二十五灵砂,且一个个眼神闪烁,言语间多有打压试探之意。
李青玄心中了然,这些混迹于坊市最底层的小贩,个个奸猾似鬼,惯会看人下菜碟,见他气息微弱,衣着寒酸,便往死里压价。
“罢了,与这些蝇营狗苟之辈纠缠无益。”
李青玄心中暗忖,每一枚灵砂都关乎复仇大计,绝不能轻易贱卖。
他决定不再在此浪费时间,转身欲往坊市核心区域那些信誉尚可的商铺碰碰运气。
就在他穿过一片更加拥挤混乱的杂物摊区时,眼角余光忽然被一个摊位上的某件物品牢牢吸引,脚步霎时顿住。
这是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摊主是个引灵后期修为的虬髯大汉,上身套着一件磨损严重的兽皮坎肩,露出肌肉虬结的臂膀,正盘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他面前铺着一大块防潮的黑色油布,上面杂乱地堆放着各种东西。
几块颜色暗淡的矿石,几株灵气稀少的干枯草药,几件锈迹斑斑的残破兵器,一些兽骨兽皮,以及几个瓶瓶罐罐。
而在那一堆杂物之中,赫然躺着一把约莫四寸长的黑褐色线香!
它们被粗糙地捆在一起,颜色深沉,毫不起眼,却瞬间让李青玄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引妖香!
绝不会错!
当初在溪安村外灵植园遭到围杀,李大奎得意猖狂时,曾特意掏出此物在他眼前炫耀!
那形状,那颜色,那隐隐散发出的某种奇异腥气,早已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入他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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