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的脚步沉稳而迅捷。
李青玄沉默地跟在他身后,穿过几条弥漫着血腥与铁锈气息的狭窄石道,绕过几座散发着压抑感的黑石建筑。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一座相对独立的石殿前。
石殿比杂事处要高大肃穆许多,通体由暗红色的“血纹岩”砌成,门口没有守卫,只有一尊面目模糊、手持断刀的狰狞石像。
殿门上方的匾额刻着两个透着森然煞气的大字,录名。
殿内光线依旧昏暗,但比杂事处要宽敞整洁。
空气中少了些霉味,多了股淡淡的墨香和一种若有若无的血腥铁锈味,仿佛渗进了石头缝里。
殿中央是一张巨大的黑铁长案,后面坐着一位同样穿着暗红服饰中年修士。
他面容古板,眼神锐利如鹰,修为赫然达到了炼气九层。
长案前,并非空无一人。
已有五六个人影或站或立,散布在殿内阴影处,他们大多穿着杂役弟子的灰色劲装,但无一例外,气息都在炼气初期的一层至三层之间波动。
他们脸上或带着紧张焦虑,或透着麻木绝望,也有个别眼神凶狠,煞气外露,如同择人而噬的困兽。
凌峰的到来让殿内气氛微微一凝。
那些等待的弟子纷纷投来敬畏的目光。
但当他们看清凌峰身后跟着的穿着最低等杂役灰麻衣李青玄时,眼中又迅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和疑惑。
“凌师弟。”
铁案后的中年修士起身,对着凌峰微微颔首,态度带着一丝同僚间的熟稔。
“徐录事。”凌峰声音言简意赅,“新晋炼气,癸亥七三杂役,李太白,登记,三日后‘血炼之路’。”
“癸亥七三?李太白?”
徐录事古板的脸上也掠过一丝讶异,目光如探照灯般在李青玄身上扫过,尤其在那身刺眼的杂役服和额前的灰白上停顿片刻。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对方身上炼气一层的灵力波动,虽然凝实得有些过分,但这出身……
他很快恢复了公事公办的表情,点点头:“知道了。”
他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令牌,又拿出一本厚重的名册。
指尖凝聚一丝灵力,在令牌上快速勾勒,李青玄隐约看到“李太白”、“炼气一层”、“癸亥七三”、“血炼”等几个扭曲的符文一闪而没,融入令牌之中。
接着,徐录事翻开名册,在密密麻麻的名字后,以同样凌厉的笔锋添上了李青玄的化名和编号。
“拿着。”
徐录事将令牌抛给李青玄。
令牌入手冰凉沉重,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血”字,背面则是一些意义不明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禁制波动。
而凌峰,最后在李青玄脸上停留了一瞬:“你好自为之。”
说完,竟不再多言,转身便大步离开了录名殿。
李青玄摩挲着冰冷的令牌,将其贴身收好。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殿内其他几人投来的目光,有审视,有忌惮,有毫不掩饰的敌意,甚至一丝贪婪?
仿佛在看一件即将到手的猎物。
他没有理会这些目光,找了一处最阴暗的角落,盘膝坐下,闭目调息。
体内的五行灵力在‘大五行至尊天功·筑基篇’的运转下缓缓流淌,将血煞谷无处不在的阴寒之气隔绝在外。
他需要保持最佳状态,应对三日后那未知的杀局。
刁鸿光和孙承枫的狞笑,犹在眼前。
这俩人,必定会出手的。
……
三日时光,在压抑的等待与无声的磨砺中倏忽而过。
第四日清晨,天色依旧被厚重的血雾笼罩,光线惨淡。
在一位炼气六层弟子的带领下,包括李青玄在内的二十多名参与此次血炼之路的弟子,来到一处位于巨大山壁裂缝深处的隐秘平台。
平台呈圆形,地面刻画着闪烁幽暗血光的巨大符文法阵,正是一座传送阵。
整个平台仿佛被鲜血浸泡了数百年,透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和深入骨髓的阴冷杀意。
平台边缘,负手站立着一位身着深红长袍的中年修士。
他面容冷硬如铁石,双目开阖间精光慑人,周身气息渊深似海,如同蛰伏的凶兽。
正是主持此次血炼之路的管事,屠烈,一位聚脉中期的修士!
仅仅是被他目光扫过,便让在场的弟子们感到灵魂都在颤栗,呼吸困难。
李青玄站在人群中,灰麻布衣在一众灰衣或红衣袍中依旧显眼。
他敏锐地察觉到两道充满恶意的视线死死锁定在自己身上。
循着感觉望去,果然看到刁鸿光和孙承枫站远处一些围观的外门弟子中。
刁鸿光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狞笑,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死人。
孙承枫则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中的怨毒和快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对着李青玄的方向,无声地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即目光隐晦地扫过参与考核的弟子中的某几个人。
李青玄心中冷笑,果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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