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条胡同后。
李青玄按照詹炜之前的分配,去往镇南的三教九流汇聚之地。
这里鱼龙混杂,人声鼎沸。
赌坊里传出嘶哑的吆喝与骰子撞击的脆响。
妓馆门口飘来劣质脂粉甜腻到发闷的香气。
酒肆中粗鄙的划拳声与碗碟碰撞声混作一团。
这些声音糅合成一股令人头晕脑胀的浊流,扑面而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汗臭、劣酒气息和煎炸食物的油烟味。
李青玄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惊涛骇浪与那缕冰冷的杀意,强迫自己的神情举止融入这喧嚣浮浊之中。
他收敛自身的气息,步伐调整,显得略显疲沓,让自己看上去像个修为低下的散修。
接着,他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两旁拥挤的摊位和灯火昏暗的店铺。
药材铺、杂货摊、铁匠铺、当铺……
一路走来,他在几家售卖草药、普通矿石的铺子前刻意停留,装模作样地翻看询问。
“掌柜的,可有年份足些的凝血草?地隆花也行。”
李青玄开口,声音刻意压得沙哑,带上几分疲惫与急切。
活像一个四处奔波、囊中羞涩的落魄散修。
药材铺掌柜是个眼皮耷拉的干瘦老头,正靠在柜台后咂着旱烟,闻言连眼皮都没抬,只用烟杆懒洋洋敲了敲台面:“凝血草?倒是有几株,不过都是九阶下品的,五年份顶天了。
地隆花?那玩意儿娇贵得很,咱们这种小地方谁种那个?没有没有。”
旁边杂货摊的摊主是个中年汉子,听到对话,插嘴道:“这位小哥,想要好东西?那得去府城啊!咱临河镇也就卖点粗货,供镇上人日常使使。
真要有年份的好药材,早被那些来往的大商队提前订走啦,哪会流到咱这摊子上?”
李青玄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失望,摇了摇头,叹口气:“唉,果然如此,谢了。”
赤参沸血丹所需的那几味辅材,九阶上品凝血草,需三十年份,九阶中品地隆花,需五十年份,阴煞藤散,需四十年份。
这些灵植虽非绝世珍品,但也绝非这种位于凡俗边缘的小镇所能轻易寻获。
李青玄有些想多了。
随后,李青玄做起了样子,装模作样的在这座小镇的镇南开始到处“探查”起来。
……
两个时辰后,镇外小山坡集合点。
夕阳西下,昏黄的光线将四人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地投在杂草丛生的地面上。
詹炜依旧是那副沉静如渊的模样,盘膝坐在一块光滑的岩石上。
只见他双目微阖,仿佛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此地。
刁鸿光第二个返回,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与“无奈”。
只见刁鸿光快步走到詹炜身前,抱拳道:“詹师兄,码头那边鱼龙混杂,弟子多方打听,皆言未曾见过画像上之人。
也暗中探查了几处可疑的仓库,皆空荡无人,并无发现。”
他说话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刚刚走来的李青玄,那视线蜻蜓点水,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意味。
暮色渐浓时,沐月霜的身影如同融入光线般悄然出现,声音清冷依旧,言简意赅:“市集民居,无异样,无痕迹。”
李青玄最后一个走到近前,垂下眼帘,将眸中所有翻涌的情绪尽数掩去。
他的声音刻意压得低沉而顺从,还掺入一丝恰到好处的沮丧:“镇南的赌坊、酒肆、暗巷皆已走遍,探问无果。
废弃的院子也看了几处,只有些乞丐流民蜷缩,并无修士踪迹。”
詹炜的目光缓缓扫过三人,在刁鸿光和李青玄的脸上停留的时间似乎略长了一瞬。
最终落向远处那片已被暮霭笼罩的临河镇轮廓。
他沉默了片刻,四周的空气仿佛随之凝滞,弥漫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连虫鸣都似乎低伏下去。
“嗯。”
半晌,詹炜才低沉地应了一声,听不出喜怒:“此獠果然狡兔三窟,善于藏匿,天色已晚,强行搜索易打草惊蛇,且易生变数。”
说着,他站起身,拂了拂衣袍上并不存在的尘土:“先寻个地方落脚修整,明日再做计较,记住,保持警惕。”
“是!”
刁鸿光立刻应声,眼中极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李青玄与沐月霜也默默点头。
四人最终在镇子边缘寻了一间看起来还算干净宽敞的“悦来客栈”,要了四间相邻的上房。
晚饭,就在这客栈的大堂解决。
菜肴粗劣,无非是些炖菜腌肉,油重而味咸,酒水也寡淡如水。
好在,也还算入口。
席间气氛沉闷压抑。
只有刁鸿光偶尔凑近詹炜,低声交谈几句,内容无非是推测那王虎可能的去向或藏身之法,语气恭敬中带着明显的谄媚。
李青玄埋头吃饭,动作机械,仿佛食不知味。
沐月霜则更甚,如同冰雪雕琢的人偶,对眼前的食物只是浅尝辄止,全程静默无声,存在感稀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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