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竹那边对着黑色羽毛如痴如醉地研究那半部来历不明的“功法”时,火爆昙却将自己彻底关在了远离市区的私人音乐工作室里。
工作室隔音极好,关上厚重的门,外界的喧嚣便被彻底隔绝。她没有开主灯,只有工作台上那盏复古台灯洒下温暖的光晕,照亮了散落满桌的手稿。上面不再是只有精准的音符和术语,更多了许多潦草的文字片段和意象草图——川流不息的车灯、凌晨环卫工的扫帚声、孩童破涕为笑的瞬间、还有……顾云深在古墓外将她护在身后时,那沉稳坚定的背影。
司徒瑾那句“空有仙骨,未染凡情”像一根刺,扎在她心上,也撬开了一扇她一直刻意回避的门。
她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城市边缘起伏的山峦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沉默而厚重。她不再是那只翱翔九天、俯瞰尘世的仙鹤,而是扎根于此间的一份子。这认知让她感到一丝陌生的不安,却也隐隐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羽翼既沾尘泥,又何须强作清冷姿态……”
她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玻璃上划过。属于仙鹤的清冷本能仍在,但另一种更温暖、更复杂、属于“人”的情感,正如同地下涌动的泉水,试图找到喷薄的出口,她转身,坐回那架纯黑色的三角钢琴前。
闭上眼睛,摒弃了所有关于“仙韵”、“空灵”的技巧性追求。她让自己彻底沉入回忆——不是仙界的云海,而是人间的一幕幕。
是练习生时汗水浸透衣背的酸楚,是第一次登台时心脏狂跳的悸动,是看到恶意评论时一瞬的委屈,是文心竹拉着她疯玩、品尝路边摊时那种简单的快乐,是顾云深无声的支持带来的安心,甚至是面对掠仙者、面对司徒瑾时的那份沉重与不屈……
这些曾经被她潜意识里归为“杂念”的尘世体验,此刻如同沸腾的岩浆,在她胸中翻滚、碰撞,她的手指,终于落了下去。
第一个音符响起,不再是惯常的清越孤高,而是带着一丝沉郁的试探,如同鹤足初次踏入凡尘的泥泞,有些笨拙,有些迟疑。
紧接着,旋律缓缓铺开,不再是直线攀升的缥缈,而是开始了曲折的盘旋。低音区沉重如脚步,描绘着人世行走的艰难与负重;中音区逐渐变得丰富而充满张力,交织着喜悦、悲伤、迷茫与坚韧,那是红尘百态,是七情六欲的喧嚣;而高音区,清亮的鹤唳之声并未消失,却不再是孤悬于九天之上,而是从这尘世的喧嚣与负重中,破茧而出,带着洗尽铅华的透彻与一种扎根大地后生长出来的力量感!
这旋律,既有鹤的仙姿与风骨,更有人的温度与力量!
她不再刻意区分仙凡,而是让二者在她的指尖自然交融。仙鹤的意象不再是逃离尘世的象征,而是历经红尘洗礼后,精神升华的图腾!
一段主旋律逐渐成型、完善。她反复弹奏,每一次都有新的细微调整,融入更多她对人间的理解。她甚至加入了某些现代都市的节奏元素,模拟心跳,模拟车流,模拟人潮的涌动……不知不觉,天光微亮。
火爆昙毫无倦意,眼眸亮得惊人。她迅速打开电脑和专业的编曲软件,将脑海中已经成型的乐章记录下来。不仅仅是钢琴,她开始构思如何用古老的箫、笛、古琴,与现代化的电子音效、宏大的管弦乐进行对话与碰撞。
她为这部作品取名——《鹤唳九霄》!
这不是一首简单的曲子,而是一部组曲的开篇。她要描绘的,是一只仙鹤堕入凡尘,历经迷失、挣扎、感悟,最终在人世间找到属于自己的天空,其唳声清越,直冲九霄,宣告一种全新的、立足于红尘的“仙”之道路!
接下来的几天,她几乎不眠不休,完全沉浸在《鹤唳九霄》的创作与编曲中。她调用了自己超越常人的学习天赋和数据分析能力,不是为了炫技,而是为了最精准地表达那份复杂而澎湃的情感。绝对音感让她能捕捉到每一个音符最微妙的情绪色彩,心境感悟则让整个作品拥有了灵魂。
当她终于将《鹤唳九霄》的完整编曲小样制作出来,点击播放的那一刻,连她自己都震撼了。
音乐在工作室里回荡。时而低沉如大地呼吸,时而激昂如都市脉搏,时而清越如鹤唳长空。仙气与烟火气完美融合,传统与现代激烈碰撞却又和谐统一。它不回避尘世的浑浊与挣扎,却又在这浑浊中开出了一朵无比圣洁、充满希望的花。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听觉体验,一种直击灵魂的力量。
她小心翼翼地将这个小样存入一个加密的移动硬盘,准备后续进行更精细的打磨和录制。极度疲惫和巨大兴奋交织之下,她甚至忘了按照最高安全规程进行多重加密备份,只是习惯性地将文件拷贝了一份到常用的工作平板电脑上,便于随时聆听修改。
数日后,火爆昙受邀参加一个半公开的音乐交流沙龙。这类活动她偶尔会参加,旨在接触不同的音乐理念。顾云深不放心,亲自陪同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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