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鸣学苑地下空间里,息壤核心的旋转速度比平时慢了半拍,是那种刚刚经历完剧烈动荡后、需要重新校准节奏的微调。核心表面的星云纹路里,那缕从仙界裁决者降临后就一直存在的淡金色丝线,此刻正缓慢游走,像条刚学会认路的小鱼,在每个能量节点处稍作停留,然后继续前行。
文心竹盘腿坐在核心正下方,眼睛盯着自己手腕。那里,天规烙印已经恢复了平静的脉动,金银双色的光芒温润流转。但她能感觉到,烙印内部多了一些“东西”——不是实体,是某种类似“权限密钥”的规则印记。刚才仙界裁决书上的那七条条款,此刻已经化作七枚微小的符文,沉在烙印深处,像七颗沉睡的种子。
她尝试用意识触碰其中一枚,符文亮起,一股信息流涌进脑海——是关于《仙凡共处基本法》的详细条例,足足三百多条,涵盖了从能量使用规范到与凡人交往注意事项的方方面面。信息流处理得很有条理,重要部分还标了高亮,像份精心准备的入职培训手册。
文心竹啧了一声,“还自带说明书。”她嘀咕道,收回意识。
旁边,陆北辰正站在三面环绕的显示屏前。左边屏幕上是仙域网络的全局图,中间是婆罗洲节点的实时监测数据,右边则是一份刚刚从仙界三界协调司发来的加密文件——关于红尘仙域有限度扩张申请的格式要求和审批流程。
他快速浏览着文件,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击,将关键条款提取出来,同步到四人共享的意识空间里。
“申请扩张需要提前三十天提交详细规划,包括但不限于:目标区域的人文环境分析、能量场兼容性报告、对现有秩序的影响评估、以及至少三种应急预案。”他边整理边总结,“审批周期最短十五天,最长……无上限。而且就算批了,也会派观察使现场监督实施过程。”
顾云深坐在工作台前,面前摊着七八份文件,有顾家提供的东南亚产业分布图,有星辰娱乐在当地的合作方名单,还有几份用红笔标注过的、关于婆罗洲地区近期异常事件的内部简报。
“接应方面问题不大。”他抬头说,“顾家在婆罗洲有两座橡胶种植园、一个生态研究站,还有三条小型货运航线。星辰娱乐那边,三年前我们在当地拍过纪录片,和几个原住民部落有联系,可以借用他们的通道进入雨林深处。”
他顿了顿,手指点在其中一份简报上:“但问题是——过去半个月,婆罗洲雨林深处发生了至少七起‘集体幻觉’事件。当地村民声称在夜晚看到雨林里飘着发光的影子,听到奇怪的吟唱声,靠近的人会莫名其妙昏睡,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但身体会虚弱好几天。”
“浊灵污染的前兆。”火爆昙轻声说,她坐在古琴前,但没有弹奏,而是用指尖轻抚琴弦,感受着琴弦反馈回来的微弱振动——那是她通过仙域网络,远程感知婆罗洲节点能量场的特殊方式。
“而且污染扩散速度比预期快。”她睁开眼睛,“就在刚才仙界裁决降临的那十几分钟里,婆罗洲节点的浊灵浓度又提升了百分之五。照这个速度,可能撑不到明天黎明,今晚午夜就会突破临界点。”
地下空间安静下来,只有设备运转的低频嗡鸣,和息壤核心旋转时发出的、极轻微的沙沙声。
文心竹站起身,走到中央的立体投影前。投影上显示着七大契约节点的分布图,四个暗红色光点像溃烂的伤口般刺眼。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她竖起三根手指,“第一,我们有执照了,但手脚被捆着,做啥都得打报告等审批。第二,尊者那边在加速,留给我们的时间从三天压缩到了……今晚。第三——”
她指向婆罗洲节点:“这个最近的突破口,可能比想象中更麻烦。不光有浊灵污染,还有当地的神秘现象,以及……”
她顿了顿,看向顾云深:“你们顾家在那个研究站,最近一次传回数据是什么时候?”
顾云深调出记录:“七十二小时前,之后通讯就中断了,卫星图像显示研究站建筑完好,但热感成像里没有生命迹象。我们派去的三组探查人员,都在进入雨林五公里范围内失去联系。”
“全折了?”文心竹挑眉,“没有,人后来都出来了,但……”顾云深的表情有点古怪,“他们什么都不记得,只说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一直在雨林里绕圈。身体检查一切正常,但精神测试显示短期记忆有明显断层。”
文心竹和火爆昙对视一眼,“记忆迷宫,”两人几乎同时说出口。
“痛苦回廊的次级污染。”火爆昙补充道,“不是直接吞噬灵魂,而是编织幻境,困住意识,慢慢消磨,尊者可能在那里布置了不止一层防御。”
陆北辰已经调出了婆罗洲地区的地质和能量场历史数据,“根据记录,婆罗洲雨林深处有一处上古祭祀遗址,年代可以追溯到三千年前。遗址中心有一座‘梦呓祭坛’,传说中祭司可以在那里与沉睡的地脉之灵沟通。”他快速分析,“如果尊者占据了这个节点,很可能利用祭坛的原有结构,改造成了大型的幻境发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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