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顾晏舟的助理果然联系了沈清悦，恭敬地送来了一份厚厚的文件袋。
沈清悦坐在研究所的临时工位上，手指有些发颤地打开。里面是一份极其详尽的植物实验室筹建方案，从选址、设备清单、预算，到初步的人员架构和运营模式，一应俱全，专业得令人咋舌。
附带的是一份股权协议，明确写明实验室所有权100%归属沈清悦个人，顾氏集团仅作为匿名出资方，不参与任何管理和决策。
条款清晰，条件优厚得近乎不真实。
沈清悦盯着那白纸黑字，看了足足半个小时，脑子还是乱的。她需要一个人帮她分析，需要听听最信任的人的意见。
她立刻请了半天假，带着那份沉重的文件，打车直奔苏晚晴的公司。
苏晚晴正在办公室里跟设计图较劲，看到沈清悦一脸魂不守舍地闯进来，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顾晏舟又欺负你了？”
沈清悦没说话，只是把那个文件袋放到她桌上。
苏晚晴疑惑地打开，抽出文件看了几眼，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嘴巴张成了O型。她飞快地翻看着方案和合同，越看越是震惊。
“我……我靠！”她抬起头，看着沈清悦，表情像是活见了鬼，“这……这是顾晏舟给你的？他出资？实验室？全归你？”
沈清悦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依旧是茫然的：“嗯。昨天他亲口说的，今天助理就送来了。”
苏晚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抓了抓她那头亚麻灰的短发，半天没憋出一句话。这信息量太大，太超出她的认知范围了。
“不是……他这唱的又是哪一出啊？”苏晚晴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苦肉计不成，改糖衣炮弹了？还是说他终于良心发现，觉得以前亏待你了，用钱来弥补？”
她拿起那份合同又仔细看了看，咂咂嘴：“不过这手笔……是真他妈的大方啊！完全独立，匿名出资，这不等于白送你一个实现梦想的平台吗？姐妹，这……这把我整不会了啊！”
她放下合同，走到沈清悦面前，双手按着她的肩膀，表情严肃起来：“悦悦，你先别晕。这事儿你得想清楚。天上不会掉馅饼，顾晏舟更不是那种无私奉献的活雷锋。他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目的。”
沈清悦苦笑一下：“我也知道。可是……晚晴，这条件太好了。好到……我找不到任何拒绝的理由。”
她指着方案上那些她梦寐以求的高精尖设备，还有那完全自主的研究方向：“你看，这些都是我做梦都想要的。如果靠我自己，可能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能攒到这些资源。现在……它就在我眼前。”
苏晚晴看着她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渴望和挣扎，心里也明白了。这对于一个真心热爱科研的人来说，诱惑太大了。
“可是，代价呢？”苏晚晴一针见血，“你接受了他的实验室，就等于接受了他这份‘好意’。你们之间那本就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就更扯不清了。他会不会借此要求你留下？甚至……要求你原谅他？”
沈清悦沉默了片刻，低声说：“合同里写得很清楚，他完全不参与。而且……他昨天说，我想做研究，就纯粹地去做。”
“男人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苏晚晴嗤之以鼻，但看着好友纠结的样子，语气又软了下来，“当然，这份合同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条件优厚得吓人。如果你真的想要这个实验室，从利益角度，接了绝对不亏。”
她顿了顿，看着沈清悦的眼睛：“但是悦悦，关键不在于合同，在于你的心。你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他这么大的馈赠吗？接受了之后，你能毫无负担地继续你原来的计划，找到房子就搬出去，甚至……和他离婚吗？”
沈清悦被问住了。
她扪心自问，能吗？
接受这份大礼，就意味着她欠了顾晏舟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份人情，像一座无形的大山，会压在她试图独立的道路上。她还能像之前那样，坚定地、毫无留恋地离开吗？
见她不说话，苏晚晴叹了口气，搂住她的肩膀：“这事儿太大了，急不得。你先把合同拿回去，找个专业的律师仔细看看，确保万无一失。然后……你自己好好想想。不管你最后怎么决定，姐妹都支持你。”
沈清悦靠在苏晚晴肩上，心里乱糟糟的。
一边是她渴望已久的事业跳板，一边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独立和可能的心软。
这道选择题，比她做过的任何植物鉴定都要难上千百倍。
顾晏舟这一招，真是……精准地打在了她的七寸上。
让她进，背负着情感的枷锁；退，舍弃掉梦寐以求的机会。
无论怎么选，似乎都无法两全。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那个男人，即使改变了方式，其本质里的强势和掌控欲，依旧未曾改变。
或者他只是，换了一种更高级、更难以抗拒的方式，来织就一张困住她的网？
不知道？
我搞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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