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悦醒来时,手机里已经塞满了消息。
置顶的聊天框是“仙女聚集地”——这是苏晚晴给她们三个拉的群,群名三天一换,这次不知道又抽什么风。
她点开,99+的未读。最新一条是苏晚晴刚发的:「起床了吗起床了吗!我要开始轰炸了!」
紧接着,照片像烟花一样炸开。
第一张是冰岛黑色的火山岩滩,苏晚晴裹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像只熊一样张开手臂,背后是灰蓝色的海。
周哲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举着相机,镜头只拍到他的半张侧脸,但能看见他在笑。
第二张是极光。绿莹莹的光带横贯夜空,像被风吹散的薄纱。照片下方有苏晚晴的配文:「啊啊啊看到的时候我哭了!周哲这个傻子居然偷偷带了戒指,在极光底下求婚——第二次了!我说你有病吧婚都结过了!他说这次是‘极光限定版’!」
第三张是他们的手指,戴着婚戒,交握在绚烂的绿光下。
沈清悦笑了,打字:「太美了!周哲好浪漫!」
陈念也冒泡了:「戒指好看。晚晴哭了几分钟?」
苏晚晴秒回:「十分钟!他还录像了!这个心机男!」
接着又是十几张照片:冒着热气的地热喷泉,矮脚马毛茸茸的侧脸,铺满白雪的教堂,还有周哲在民宿厨房煎蛋的背影——围裙是粉色的,上面印着冰岛语的“我爱你”。
沈清悦一张张划过去,嘴角一直翘着。孕期不能远行,看看照片也像跟着去了趟。
「冰岛冷吗?」她问。
「冷死了!」苏晚晴发来语音,背景有风声,“但我跟你讲,泡在蓝湖温泉里看雪,绝了!周哲这个怕烫的,只敢坐在边上泡脚,笑死我了。”
陈念:「宝宝能适应吗?有没有高原反应?」
「没有!活蹦乱跳的!」苏晚晴又发来段小视频,她在温泉里扑腾,周哲的声音远远传来:“你小心点!滑!”
沈清悦看着视频里好友开心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宝宝你看,干妈玩得多开心。”
肚皮轻轻动了一下,像在回应。
手机又震,这次是苏晚晴私聊发来的:「悦悦,我偷偷问你个事。」
「嗯?」
「你最近……跟顾晏舟还好吧?」
沈清悦怔了怔:「怎么这么问?」
「就感觉你最近群里说话少了。」苏晚晴打字很快,“而且昨天我发极光照片,周哲说顾晏舟点赞了,但没评论。这不像他啊,以前他都会损我两句的。”
沈清悦看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客厅传来顾晏舟讲电话的声音,很低,听不清内容。
「他最近忙。」她最终回复,「有个跨国并购案,挺棘手的。」
「哦哦,那就好。」苏晚晴发来个抱抱的表情,“我就是瞎操心。那你产检啥的有人陪吗?需不需要我提前飞回来?”
「不用,下周我妈陪我去。」
「行!那我给你带礼物!冰岛的羊毛毯子巨舒服,给宝宝也买了小袜子,毛茸茸的像小熊掌!」
聊完天,沈清悦起身去客厅。顾晏舟已经打完电话,正坐在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眉头微锁。
“晚晴发了好多照片。”她坐到他身边,把手机递过去,“你看,极光。”
顾晏舟接过手机,慢慢划着。看到周哲煎蛋那张时,他嘴角动了动:“他还会做饭?”
“围裙是亮点。”沈清悦指着那抹粉色。
顾晏舟看了几秒,忽然说:“等宝宝出生,我们也去。”
“去哪儿?”
“冰岛。或者你想去的任何地方。”顾晏舟合上电脑,转头看她,“我带你去。”
沈清悦眼睛亮起来:“真的?”
“嗯。”顾晏舟握住她的手,“欠你一个蜜月。补上。”
这话说得认真,沈清悦心里那点细微的失落被熨平了。
她靠在他肩上:“那说好了。等宝宝大一点,我们一家三口去。”
顾晏舟手臂僵了一瞬,随即更紧地搂住她:“好。”
手机又响,这次是陈念私聊发来的照片。不是冰岛,是医院B超室。
黑白图像上,一个小小的孕囊清晰可见。
「今天确认了。」陈念附言,「六周。林淮高兴疯了,差点把B超单贴医院公告栏上。」
沈清悦笑起来,把手机给顾晏舟看:“念念也有了。”
顾晏舟看着那张B超图,眼神复杂。
他想起林予安,那个孩子,下周二就要去见心脏病专家。
“真好。”他听见自己说。
“是啊。”沈清悦低头回消息,「恭喜!好好休息,孕早期要小心。」
陈念回得很快:「知道啦。你现在孕中期感觉怎么样?我这两天有点反胃,林淮天天琢磨开胃菜谱,厨房都快成实验室了。」
两个准妈妈聊起孕期反应,话题刹不住车。
沈清悦分享着自己缓解水肿的方法,陈念记录着孕期营养补充剂的选择。
顾晏舟静静坐在一旁,看着妻子发光的侧脸。她说到宝宝时那种温柔又骄傲的神情,像裹着蜜糖的刀,一刀一刀凌迟着他。
他忽然起身:“我去书房处理点邮件。”
“好。”沈清悦抬头冲他笑,“别太晚。”
书房门关上。顾晏舟坐在黑暗里,没开灯。
手机屏幕亮着,是王主任助理发来的消息:「顾先生,林予安小朋友的初诊安排在周二上午九点。需要您或孩子母亲提前半小时到,填些资料。」
九点。沈清悦的产检在十点。
如果抓紧时间,也许……来得及赶去。
他打字回复:「我会到。」
发送成功后,他打开抽屉,拿出那份亲子鉴定报告。
黑暗中只能看见纸张模糊的轮廓,但那些字已经刻在他脑子里。
窗外传来烟花声。不知哪家在庆祝什么,绚烂的光在夜空绽开,一簇又一簇。
顾晏舟走到窗边。烟花倒映在玻璃上,和他的影子重叠。
楼下客厅里,沈清悦还在和苏晚晴、陈念聊天。隐约能听见她的笑声,轻轻的,像羽毛落在地上。
他看着她映在门缝下的影子,看了很久。
然后转身,把那份报告锁回了抽屉深处。
钥匙转动的声音很轻,轻得被窗外的烟花声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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