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合情合理,既表明了配合态度,又将问题抛回给王振——你要搜可以,但得有个明确目标,不能乱来。
王振眼神微动。这位沈大小姐,好厉害的口齿。他确实接到上峰密令,说永宁侯府嫡子处藏有北燕贵族玉佩及密信,务必拿到。但具体形制、密信内容,上头并未细说,只让他“见机行事”。如今被沈清辞当众问住,他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气势上便先弱了。
“密报只说贵府藏有北燕信物及往来密信,具体形制不详。”王振只能含糊道,“正因如此,才需仔细搜查。”
“原来如此。”沈清辞点点头,仿佛接受了这个解释,却又话锋一转,“那真是巧了。方才府中内院,恰好抓到一个意图不轨的贼人,身上正搜出一枚形制古怪的玉佩。父亲正欲审问,捕头大人便到了。不知这枚玉佩,是否与大人所说的‘北燕信物’有关?”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沈伯远猛地看向女儿,眼中充满震惊与不解!她怎么主动说出来了?!这不是授人以柄吗?
王振更是瞳孔一缩!他得到的指令正是搜查玉佩和密信!难道……事情有变?人赃并获了?可若是沈家自己抓到的……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哦?竟有此事?”王振压下心中惊疑,“不知那玉佩现在何处?可否容卑职一观?”
沈清辞看向沈伯远。沈伯远此刻骑虎难下,女儿已将话挑明,他若再遮掩,反而显得心虚。他咬了咬牙:“将人和玉佩带上来!”
很快,被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了布团的春杏,连同那枚狼头玉佩,被带到了前院。火把照耀下,玉佩的纹路清晰可见,那股异域气息扑面而来。
王振接过玉佩,仔细端详,心头一震。这纹样……确实是北燕王庭狼卫的标识!虽不是最高等级,但也绝非普通物件!密报竟是真的!
“此物从何而来?”王振厉声喝问被取下布团的春杏。
春杏早已吓破胆,看到官府差役,更是魂飞魄散,只知道磕头哭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奴婢不知道……是二小姐……是二小姐让奴婢放到梧桐苑书房的……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胡说!”被婆子强行带到前院、躲在柳氏身后的沈娇娇尖叫起来,“你这背主的贱婢!竟敢攀诬主子!我何时让你放过这东西?!”
柳氏也急道:“大人明鉴!这一定是这贱婢自己偷盗外物,被我侯府发现,便胡乱攀咬!”
场面再度混乱。王振眉头紧锁。一个丫鬟的指认,一个小姐的否认,这是内宅阴私,扯不清。关键是……密信呢?密报中提到的密信在哪里?
“除了玉佩,可还搜到其他可疑之物?比如……书信?”王振追问押送春杏的婆子。
婆子摇头:“回大人,只搜到这个包袱,里面有些金银和这玉佩,还有……一封空白的信。”她将那封沈清辞早已准备好的“空白信”呈上。
空白信?王振接过,对着火把仔细查看,纸张普通,墨迹全无。难道是用了特殊药水?
他心中疑窦更甚。就在这时,沈清辞忽然轻“咦”一声,上前半步,目光落在那空白信纸上,疑惑道:“这信纸……似乎有些特别。寻常信纸,在火下只是微黄,这纸张的边缘,怎地隐隐有些泛青?倒像是……用过‘青矾’之类的药水处理过?”
王振闻言,心中一动!他是老刑名,自然知道有些密信用特殊药水书写,需火烤或药水浸泡才显形!难道……
他立刻将信纸凑近一支火把,小心地烘烤。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张纸上。沈伯远屏住呼吸,柳氏和沈娇娇死死盯着,沈清辞则面色平静,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冰冷的光芒。
火焰的微热下,信纸边缘的淡青色果然逐渐加深,接着,一行行清晰的墨迹,如同鬼画符般,缓缓在纸面上浮现出来!
不是汉字!那扭曲怪异的笔画,正是北燕文字!
王振虽不识北燕文,但也见过几眼,确认无疑!他心头狂跳,真的找到了!人赃并获!
“这……这果然是北燕密信!”他声音带着一丝激动,转向沈伯远,语气已带上了质问,“侯爷,此物与玉佩一同从贵府内院搜出,更有丫鬟指认贵府小姐,您作何解释?!”
沈伯远看着那浮现的字迹,眼前一黑,几乎站立不稳。铁证如山!沈家……真的要完了吗?
柳氏和沈娇娇已是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就在这绝望窒息的一刻,沈清辞却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探究:“王捕头,这密信上的北燕文字……写的是什么内容?可否请通晓北燕文的人译出?也好让我父亲和诸位知道,我沈家到底被栽赃了何等罪名。”
王振一怔。他哪里认得北燕文?上峰只让他来搜东西,可没配译官!他皱眉道:“此信自会交由专门之人译出。眼下证据确凿……”
“捕头大人,”沈清辞打断他,目光清亮,“既然要定我沈家之罪,总该让被告知晓罪名吧?否则,仅凭一封谁都看不懂的异国文字,便说我沈家通敌,岂非儿戏?再者,”她微微提高声音,让周围所有差役和远处窥探的邻里都能听到,“万一这信上写的,并非通敌之语,而是其他内容,甚至是……构陷忠良的指令呢?若不译出,如何服众?如何彰显朝廷法度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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