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黑得像墨汁似的影子从地上一下子就蹿起来了,缠到了影鸦的手腕子上。
他呢,还低着脑袋,肩膀上的肌肉紧绷着,就跟铁丝似的,手指也慢慢攥紧了,握住了棺材里那把从来就没拔出来过的长剑。
雨滴掉到剑匣上,奇怪得很,它不往下滑,反倒像血珠子似的聚在一起,还蠕动呢。
突然之间,风就停了。
鸟也不叫了。
就连影鸦的动作都慢了那么一下。
苏锦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像敲鼓似的“怦怦”直跳,可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
成了。
这一场战斗啊,她可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
她是要把一头沉睡了十年的凶兽给叫醒。
她就是要让这江湖上的人都知道——
舆论这东西啊,能把人给害死,也能把人捧成神仙。
而她看中的那个人呢,肯定是要把那什么榜单给踩得粉碎,把命运都给扭转过来。
就那么一瞬间,整个天地就好像被一道没有声音的炸雷给劈开了似的。
顾夜白慢慢抬起头来,雨水顺着他那冷峻的脸流下来,一滴一滴地砸在剑匣上。
那双眼睛以前就像古井似的,没什么波澜,可现在呢,一下子就像翻起了特别大的血浪,那股子戾气就从眼睛里冒出来了,就好像深渊里的恶龙突然睁开了眼一样吓人。
他慢慢站起来,动作虽然不快,但是给人一种特别大的压迫感,就好像山都要在眼前崩塌了,他也不会有一点害怕的样子。
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好像在低声吼叫,每一条经络都像是有火在烧似的。
他这十年啊,一直忍着,还背着个棺材,就为了守着一把没拔出来的剑。
现在呢,剑要沾血了,人也要爆发了!
“锵——”
这一声就像龙在叫一样,一下子把天空都撕裂开了,那些乌云都被震得散开了,鸟儿也都吓得不敢飞了。
那把没有名字的长剑终于被拔出来了,剑的身子幽蓝幽蓝的,就像特别深的寒潭水一样,还透着一种很奇怪的血光,就好像这剑已经喝过好多冤魂的血似的。
雨滴落在剑上,不但不往下流,反而像活的东西一样扭动着,最后聚成了一道弯弯曲曲的血痕,朝着天空指去。
影鸦七人组看到这个情况,脸色都变了。
“这……这不可能啊!他就是个背着棺材的小杂役,怎么可能——”
话还没说完呢,这人的喉咙就被割断了。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身法,也没有虚头巴脑用来诱敌的招式,就只有简简单单、干脆又暴烈的三剑。
第一剑啊,朝着咽喉横着就过去了,那速度就跟闪电似的,一下子,有个人的脑袋就飞起来了,脖子那儿喷出来的血柱,被大风一吹,就像下了一场猩红的雨似的。
第二剑呢,斜着朝着天灵盖刺过去,那剑的势头就跟山倒下来似的,第二个人就这么从额头到胯骨,被直直地劈成了两半,脑浆子和肉啊,溅得到处都是,崖石上都沾满了。
第三剑,剑转了一圈,朝着腰就砍过去了,剑气一下子能横着扫出去好长呢,剩下那五个人连刀都还没拔出来呢,身子就在这暴雨里被砍成了十段。
死,可太容易了。
他们连惨叫都没来得及,那恐惧啊,就这么被闷在面具下面了。
到处都是断胳膊断腿的,血和着雨水流得到处都是,都快成小溪了,把这山道都染得红红的。
那股子血腥味儿特别浓,往上冒,在阴沉沉的云彩下面就像雾一样绕来绕去的。
那口大棺材就静静地在那儿立着,符纸被风吹得啪啦啪啦响,就好像是专门用来镇压那些死人的魂儿的祭坛一样。
这时候苏锦瑟才慢慢站起来。
她把衣角上的泥啊灰啊拍干净,那动作啊,就跟刚从一个茶会回来似的,特别从容。
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白色的手绢,用手指头捏着墨笔,很快就画起来了:出剑的角度往左偏了十七度,收剑的节奏是三口气的时间就把剑收回剑鞘了,杀招之间的间隔连半口气的时间都不到——这完全就是照着人的弱点来的啊,一点多余的动作都没有。
她看着满地被砍得乱七八糟的尸体,眼睛里的光很深,嘴角往上翘了翘,小声地就像在跟自己嘀咕似的:“挺好……这人要是当武器使,连天网都能给捅破。”这就是她挑中他的缘由啊。
不是因为他不爱说话,而是他那沉默背后,就像藏着一座马上要爆发的火山呢;也不是因为他背着棺材,而是他有能耐背着整个世界的重量往前走还不会倒下。
她回过身来,朝着那个站在血雨当中的男人。
雨水从他的剑尖上滴答滴答地落下来,就好像是命运在倒计时一样。
他的呼吸还是很平稳,眼睛里的杀意还没消散,不过已经多了一点清醒的感觉——他在等着她说话,等着她下命令,等着她指个方向。
苏锦瑟把手伸了出去,手又细又有劲儿,掌心朝着上面,就好像在托着星星似的。
“咱们说的那三件事的约定,从现在起就开始算数了。”她的声音不大,可每个字都沉甸甸的,“我保证让你把自己的身世查清楚,把当年杀光你全家的真正凶手给挖出来;你得保护我三年,让我不死,听我的安排,啥原因都别问。以后不管江湖上怎么变来变去的,你就当剑,我就出谋划策——咱们俩一块儿操控这个棋局,把老天爷定好的命数给改了。”
风一下子就停住了。
雨也慢慢变小了。
顾夜白沉默了好一会儿,目光从她那张虽然苍白但是特别坚决的脸上扫过,最后,慢慢地把他那只沾着血的手,放在了她那纤细的手掌上。
血顺着手指头缝儿流出来,也分不清是谁的血了。
就在这个时候,断魂岭的黄昏彻底被黑暗给吞没了。
而江湖呢,正静悄悄地要迎来一场能把整个排名榜都给弄翻天的大风暴。青崖渡边,早上的雾还没散呢,江畔静静卧着一座边陲小镇。
在小镇的街角那儿,有一方褪了色的红布撑起来一个影台,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六个大字——“苏娘子说奇侠”。
有个戴着幂篱、穿着素衣的女子,正轻轻摸着皮影呢,嘴角还微微往上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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