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她凝视着画中那座隐匿于柳林深处的宅院,指尖微微一顿。
然后,她吹熄灯火,起身离去。
破庙重归寂静,唯有风穿残墙,似有低语回荡。
而在城外尼庵深处,一间密室之中,陈老瘸已在等候。
暴雨如注,天地间仿佛被一张灰黑色的巨网笼罩。
河水暴涨,怒涛拍岸,桥洞下泥泞一片,苏锦瑟蜷身于石壁角落,湿透的衣衫紧贴肌肤,冷意直透骨髓,可她眸中却燃着一簇不灭的火。
她摊开手掌,掌心躺着那枚火漆印,已被雨水冲刷得发暗,却依旧清晰可见背面那行细字:“录起三年甲寅,参评七阁,沈领衔。”
七个名字——当年共同拟定第一份“风云录”的七位评定官。
而如今,六人湮灭无闻,仅余沈元衡一人高居庙堂,执笔天下声名。
“不是打碎榜单……”她低声呢喃,指尖在泥地上缓缓划出七个空位,每一划都像刻进命运的裂痕,“是要让它自己吐出罪证。”
她脑海中浮现方才在尼庵密室的那一幕——
陈老瘸佝偻着背坐在油灯下,浑浊的眼睛原本呆滞无神,可当她将皮影草图展开,画中那人策马夜渡、信囊藏匿、三次换骑的路线一一呈现时,老人枯瘦的手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这……这是玄甲营‘铁脊传令’的暗道!”他嘶哑着嗓子,声音像是从地底爬出,“只有主将亲卫才知道!你怎么会……”
苏锦瑟没有回答,只是轻轻问:“你们的情报,可曾送往宫外某处私邸?”
话音落下那一刻,老人瞳孔骤缩,仿佛被雷击中。他猛地抬头,”
替兄传音。
苏锦瑟心头轰然炸响。
槐树巷,正是礼部尚书沈元衡胞妹的别院所在!
此人寡居多年,深居简出,从未涉足政事,可若她根本不是闲人,而是其兄掌控舆情、收买评定官、操纵榜单的隐形代理人呢?!
一个以美貌遮掩、以孤寂伪装的影子操盘手,借着“评录阁”外围网络,十年如一日地清洗异己、扶植亲信——而她的起点,正是她父亲苏家覆灭那一年!
她终于看清了这张网的脉络:
兵部密令 → 风云录初评 → 评定官清洗 → 沈元衡独掌话语权 → 天下英雄皆成提线木偶。
而顾夜白的父亲顾渊,不仅是玄甲营主将,更是七阁之一的核心评定官。
他的死,不是意外,是必然。
因为他不肯低头,不肯篡改边关战功名录,更不肯将“风云榜首”拱手让给沈党傀儡。
所以他们杀了他全家,毁了他的名声,再用“叛将”之名将他钉在耻辱柱上十年。
可笑的是,江湖人至今还在传:“顾夜白是逆臣之后,背棺行走只为赎罪。”
多么完美的谎言。
苏锦瑟冷笑,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滑落,像泪,却无悲。
她不能现在告诉顾夜白。
他还未准备好。
一旦他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罪人,而是被整个体制谋杀的殉道者,他手中的剑会失控,会斩向不该斩的人,会落入敌人的圈套。
她要的,是一场万众瞩目下的审判——让全天下亲眼看着,“武林神话”如何由一个“罪臣之子”加冕;让“风云录”如何在巅峰时刻自我崩塌;让沈元衡跪在真相面前,求饶都无人应声。
雨势更急,远处破庙檐角滴水成线,敲打着腐朽的木阶,如同倒树。
她缓缓起身,抹去泥地上的痕迹,将火漆印贴身藏好。
风暴已在酝酿,只差最后一把火。
而在那风雨飘摇的破庙之中,巨棺静卧如山。
烛火早已熄灭,唯余一人独坐黑暗,指节紧扣剑柄,仿佛攥着一段沉睡的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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