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刑台高筑于铁脊门山门前的断崖广场。
青石台上铁链缠身,顾夜白被缚于刑柱之上,黑衣染尘,发丝凌乱,唯有一双眸子,冷如北境雪峰下的寒潭。
他不挣扎,不呼冤,也不怒骂。
只是静静站着,像一把沉入地底十年的剑,锈迹斑驳,却锋芒未销。
台下人头攒动。
江湖豪客、旁观百姓、榜单附庸者齐聚于此,口中唾骂如潮水翻涌——
“弑亲逆徒!”
“玷污武林清誉!”
“风云录不容此等邪人!”
鼓声三响,便是斩首之刻。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沉默如石的男人忽然抬头,喉间滚出一道声音,低沉却穿透全场,宛如寒泉滴落冰面:
“你们要我的命,可以。”
人群一静。
他缓缓环视四周,目光所至,无人敢直视。
“但请回答——若我真是凶手,为何背棺十年不葬?为何不逃去天涯?”
“若我贪图榜单虚名,此刻早已杀尽阻我之人,何须站在这里任你们唾骂?”
风掠过荒原,卷起几片枯叶。
“你们怕的,从来不是我。”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字字入心:
“是有一天,也会有人这样定义你的生死,篡改你的过往,把你变成他们需要的‘恶人’。”
刹那间,空气凝滞。
有人低头,有人握拳,有人悄悄后退一步。
便在此时——
山风骤起!
自四野奔涌而来,吹灭了所有火把,又在下一瞬,百盏灯笼齐明!
红光映天,仿佛血海倒悬。
空中光影再现!
巨大的皮影在薄雾中浮现,由无数隐匿在山林间的灯架联动投射——十三式剑影逐一闪现,每一招皆源自顾夜白过往战斗的真实记录,经苏锦瑟亲手剪裁、编排、复刻。
第一式:孤身闯寒江,蛟尾扫城楼,他回身挡下飞石护住孩童;
第五式:夜战三煞,本可取命,却收剑半寸,只废其武功;
第九式:千里送遗骨归乡,暴雨中跪行十里,只为守一句生前诺言……
最后一幕定格——“守诺”。
剑尖垂地,身影独立风雨中,身后是平安归家的老妪与幼童。
那是他曾试剑时不经意的一瞬,却被苏锦瑟藏进光影,今日公之于众。
真相无需辩解,人心自有衡量。
陆九渊脸色惨白,怒吼:“幻术惑众!给我打灭那些灯!”
话音未落——
钟楼铃声骤然炸响!
不是一声,而是连续九击急鸣!
那是铁脊门百年未用的“总铃示警”,只有外敌压境或重大变故才会启动。
而撞铃之人,竟是那个自幼失语、被视为哑仆的铃童。
此刻他满脸是血,双手死死抱住铜锤,眼中竟有泪光闪烁。
紧接着,快马奔腾之声由远及近!
七镇百姓联名诉状直送京城御史台!
三百指印按于纸上,附带皮影戏录影拓本——正是昨夜“死人睁眼”的全过程,连同老陶头血书、沈青璃调出的密档副本,一同封缄呈报朝廷!
更致命的是内部崩塌。
三位铁脊门长老悄然起身,脱袍离席。
其中一人走过陆九渊身边时,低声一叹:
“当年寒江派也是这般……先污名,再剿灭。如今轮到我们了?”
陆九渊踉跄后退,望着台下沸腾的人群、山上亮起的万家灯火、空中不散的巨幅剪影,终于崩溃嘶吼:
“我只是想保住一门名声啊!!第133章《榜下除名日,万人迎英雄》
——当整个江湖想抹去一个人的名字,她便让千万百姓,为他立碑。
青石台上,铁链缠身,顾夜白被缚于刑柱之上。
黑衣染尘,发丝凌乱,唯有那一双眸子,冷如北境雪峰下的寒潭,映着万丈人间的浊浪翻涌。
台下人头攒动,唾骂如潮——
“但请回答——若我真是凶手,为何背棺十年不葬?为何不逃去天涯?若我贪图榜单虚名,此刻早已杀尽阻我之人,何须站在这里任你们唾骂?”
第三式:雪夜独战七盗,对方跪地求饶,他只留下一句“再犯,必死”;
第七式:追凶三百里,只为替一农妇讨还被夺走的耕牛;
更有数十位曾受顾夜白恩惠的小门派弟子现身台下,齐声高呼:
“我们愿以性命担保——顾夜白,非但无罪,更是义士!”
更有老者拄拐而出,颤声道:“三年前,是他救我孙女免遭匪徒劫掠……那一晚,他说:‘我不救人,谁来守这江湖?’”
一句话,撕开千层伪善。
一个名字,点燃万家灯火。
“我只是想保住一门名声啊!!”
声音凄厉,如同困兽哀鸣。
可没人听见他的委屈。
因为他们看见的,是一个被践踏十年的义士,在万人唾弃中挺直脊梁;
是一个从不辩解的背棺人,用沉默扛起了整个江湖丢失的道义。
而此时,无人注意到——
他衣领内侧,已悄然贴上一枚小小的飞蛾铜片,翅翼微张,似在蛰伏等待,某个更深的夜晚。
魂伴侣”线埋下深情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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