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角猫奴蹲在高处,手中小本密密麻麻记下每一张脸的表情变化。
她轻盈跃下,将册子递给苏锦瑟。
“你看,”她笑着,“他们开始学会原谅不完美的英雄了。”
苏锦瑟接过册子,指尖抚过那些涂鸦般的表情速写,忽然觉得肩上的重担,轻了一寸。
夜深人静,戏台空荡。
她独自坐在台边,膝上摊着一叠新收的稿件。
风拂过页角,她缓缓翻开第一张——
歪歪扭扭的墨迹写着:“俺男人活着时,最爱挑水。天没亮就起来,一趟趟走,从不说累……”雪,又落了下来。
细碎的雪花无声飘洒,覆上戏台斑驳的木板,像一层薄纱轻轻盖住旧日伤痕。
苏锦瑟坐在台边,膝上摊着一叠泛黄纸页,指尖缓缓抚过那些歪斜却真挚的字迹——农妇回忆亡夫挑水的身影,一笔一划都浸着晨露与烟火;老铁匠记下修补邻居家门环时铜屑飞溅的模样,连锤子敲击的节奏都用符号标注;还有一张孩童涂鸦,炭笔勾出个背棺的男人,披风猎猎,身后跟着提灯女子,脚下歪歪扭扭写着:“背棺哥哥和影子姐姐。”
她怔了怔,忽然笑出声来,眼角微润。
这世上,终于有人不再仰望神话。
风卷起稿纸一角,她正欲按住,忽闻远处传来沉稳的脚步声——不是寻常百姓轻快的踏雪,而是木杖点地、一步一顿的节奏,缓慢却坚定,像是从极寒之地走来的回音。
她抬头。
顾夜白来了。
他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黑衣,肩上背着那口陈旧的棺木,漆皮剥落,露出岁月啃噬的木纹。
左腿残缺处裹着厚布,倚在一根桐木杖上,身形清瘦了许多,可脊梁仍挺得笔直,如剑不折。
他在她身旁坐下,将木杖靠在戏台边缘,伸手拂去肩头积雪,声音低哑:“我说过,要讲完一百个故事。”
苏锦瑟侧眸看他,“轮到你了?”
“嗯。”他望着远处山巅那座新立的无字碑,月光下轮廓分明,“今晚,轮到我说你了。”
她轻笑一声,靠上他的肩头,发丝蹭着他颈侧,温热的气息拂过冰冷的皮肤:“可别把我演得太坏。”
“不会。”他嗓音平静,却似藏着千钧重量,“我只是说,那个雪夜,破庙屋檐下,有个女人躲在暗处看我。我看不见她,但她看得见我所有不堪——我的瘸腿,我的沉默,我连一碗热汤都不敢乞讨的狼狈。”
他顿了顿,抬手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粗糙的指节扣紧她微凉的指尖。
“她说:‘我不需要神,我只需要一个愿意背棺到底的人。’”
“那一刻,我不是为了复仇活着了。我是为了……对得起那双眼睛。”
苏锦瑟呼吸一滞,心口像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她没说话,只是将头更深地埋进他肩窝,仿佛要藏起那一瞬涌上眼底的酸涩。
他们静静坐着,听着雪落的声音,听着彼此的呼吸。
而在远处山巅,石祠鸦立于新碑之巅,黑羽映月,脚边是当年碎裂的琉璃灯片,曾映照过无数被篡改的命运。
此刻,银丝般的“心影契”在天地间若隐若现,如同命运之线重新编织——它自戏台升起,穿越风雪,连接孤岛深处埋藏的记忆密库,贯穿过去与未来,无声流转。
与此同时,京城某巷深处,一名七八岁孩童蹲在墙根,正用烧尽的炭条在青砖上涂画。
他画了两个身影:一个执剑而立,剑尖挑雪;一个提灯前行,光影婆娑。
画完,他咧嘴一笑,歪歪扭扭写下一行字——
“他们是真人,不是神仙。”
灯火忽闪,映亮巷口一张蒙面人的脸。
那人驻足片刻,悄然退入黑暗,袖中竹牌轻响——那是通往皇城九门的通行令。
风更急了。
雪越下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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