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甚至将其刻在石碑上,埋入祖坟,只为留给后人一句真言。
第五日黄昏,京都上空乌云压城。
苏锦瑟立于钟楼之巅,风拂动她素白的衣袂,左眼空洞焦黑,右眼却亮得惊人。
她手中握着那台修复后的影织机,核心处幽蓝火焰缓缓跳动,如同蛰伏的心脏。
顾夜白站在她身侧,棺木静静横卧脚边,剑未出鞘,杀意已凝。
她低头望着这座沉浮百年的皇城,万家灯火如星点闪烁,却无一盏为无名者而燃。
“你还记得小烬吗?”她忽然问。
顾夜白沉默片刻,点头。
那个在暴雨夜里为她点亮守光灯的孩子,死于三年前的一场“意外”。
可她知道,那是灭口。
苏锦瑟闭上眼,指尖缓缓注入心影火。
机器嗡鸣渐起,银丝自脉络中游出,悄无声息地蔓延向整座城市。
它们钻入砖缝、缠绕屋檐、潜入梦境——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悄然捕捞那些被遗忘的灵魂。
月,即将升起。第六日黄昏,残阳如血,染透京都高墙。
苏锦瑟立于钟楼之巅,风自北来,卷起她素白的衣袂,猎猎若招魂幡。
她右眼映着天边最后一缕光,左眼焦痕深陷,却仿佛藏着一口燃烧千年的井——幽暗、炽烈,吞尽人间伪善。
她掌中紧握的,是那台修复后的影织机。
心影环在血脉中低鸣,与她指尖滴落的血共振,银丝自机器脉络蜿蜒而出,悄无声息地刺入夜色,缠绕整座城池的记忆经络。
那些被掩埋的冤屈、被焚毁的卷宗、被遗忘的哭喊,此刻皆顺着丝线逆流而上,汇入她掌心的火焰核心。
月,升了。
清辉洒落的一瞬,她轻启朱唇:“显——”
整座京都的夜空骤然撕裂。
城楼巨幕之上,光影奔涌如江河倒悬,一部前所未见的《伪榜志》横空出世,流淌于万民眼前。
画面初起,是十年前“天下第一剑”登榜大典。
金銮鼓乐,万人朝拜。
可下一帧,镜头穿透华宴帷帐——那位“剑神”正跪在评剑楼密室,将三名少女推至玉冠老者身前,低声乞求:“求您,把我名字提前三位……她们都是处子之身。”
画面再转,某派掌门手持“风云录”榜单,在祖祠前焚香告慰先祖:“儿不负所望,终列前十!”可紧接着,是一段被刻意抹去的战报影像:此人于擂台之下毒杀对手,再由评议员亲笔篡改结果,批语赫然写着——“气运所钟,天命加身”。
每一帧,皆标注时间、地点、证人名录。
每一页,都像一把剥皮剜骨的刀。
最令人胆寒的,是那一道反复出现的身影——文昭然祖父,前代首席评议员。
他端坐于墨堂深处,手中朱笔如判官勾魂,轻轻一点,便有人登顶神坛,也有人当场暴毙,尸首被拖出时,喉间还插着一枚刻有“榜外之人,不配活”的铜牌。
百姓仰头望着,手脚冰凉。
他们曾膜拜的英雄,竟是这般腌臜模样?
他们曾唾弃的“妖邪”,反倒成了唯一说真话的人?
就在此时,城东疯人院中,灯下囚蜷缩在墙角,手中炭条早已磨成粉末。
他本在机械地抄写《正道典刑录》,一遍又一遍,嘴里念叨着“苏锦瑟该杀……苏锦瑟该杀……”
可当《伪榜志》的光透过窗棂照进来,映在他浑浊的眼底,他突然停住了。
他死死盯着名单榜首那个名字,瞳孔剧烈收缩,像是被雷劈中。
“不对……”他喃喃,“不对……当年我也在这名单上……我明明也在这上面……可我没死……因为我抄了十年书……十年啊……他们让我把谎言抄满三千卷,才准我活着……”
他猛地抬头,眼中残存的神智如回光返照,爆发出骇人的清醒。
他撕碎手中卷册,扑向墙壁,用尽全身力气抓起一根烧焦的木枝,狠狠写下——
“笔杀人,不流血!”
字如刀凿,深可见砖。
与此同时,远处山道烟尘滚滚。
文昭然率清影大会先遣队疾行而来,玄袍翻飞,玉冠冷光闪烁。
他本欲以“肃清妖氛”之名入城,主持大局,可抬头一望,只见苍穹之上,自己祖父执笔圈杀的画面正在反复播放,清晰得连袖口莲花暗纹都纤毫毕现。
他脸色骤变,厉声喝道:“放箭!毁了那投影镜!给我射下来!”
羽箭如雨,破空而去。可尽数穿过光影,落地无声。
那不是幻术,也不是虚像——那是百名受害者用记忆铸成的真相之河,凌驾于权力之上,不可摧毁。
文昭然站在原地,指尖颤抖,终于明白——
她不是在辩驳。
她不是在自保。
她是在审判他们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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