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茶婆正挎着竹篮路过,篮里三只粗瓷碗盛着新焙的陈皮梅子茶。
她脚步突然停下,竹篮磕在青石台阶上,“咚”的一声闷响。
她没看那孩子,只是望着那根晾衣绳,望着绳上飘动的白袖,望着袖子的影子掠过脱落的墙皮时,在霉斑上投下的一道光。
她喉咙一哽,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调子……”她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和十年前那位说书姑娘……一模一样。”
十年。
苏锦瑟的指尖刚沾上陶碗边沿的雨水,听见这句话,动作便停住了。心口某个旧伤疤,像是被无声揭开了一点。那年苏家祠堂前搭高台,她十二岁登台讲《影灯劫》,一句“光影起,恩怨消”,满城的孩子跟着念,连乞丐都蹲在屋檐下拍着腿打拍子。
那时没人知道,她讲的不是故事,是苏家世代执掌舆情司的密训心法。万人跟着同一个调子,就是天命的开始。
她没回头,只是把碗里的雨水倒回了屋檐下。水珠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瓣。
当晚突然下起了暴雨。
雨点很大,裹着山风砸向屋顶,漏雨处的陶碗早就满了,水漫出来,在青砖地上蜿蜒出一条细长的河。
顾夜白已经不在屋里了。
苏锦瑟抬眼,只见门帘被风掀开一角,他披着蓑衣,肩上扛着几片青瓦,斗笠压得很低,背影沉在雨幕里,像一柄收鞘不稳的剑,锋芒全收,只剩下脊梁骨撑着这片快要塌了的天。
她没拦他。
只是默默点亮灯,将油芯挑高了些,火苗稳稳地跳动,照亮窗纸上他刚才修伞时留下的炭痕——那只补全的凤凰,凤喙衔着花苞,静静地停在光晕中央。
就在这时,远处山顶,一道红色的火光猛地撕开雨幕。
那不是雷火,是人点的。
火舌狂舞,冲天而起,把半边云层都映成了血色。
风卷着焦味和香灰的气息吹来,混着雨的腥气,沉甸甸地压在喉咙口。
苏锦瑟缓缓起身,拿过那把修好的油纸伞。
伞骨微凉,桐油的气息淡而坚韧。
她指尖抚过凤凰衔着花苞的地方,轻轻一按,那花苞的纹路竟微微凹陷,露出底下极细的一道暗槽,槽里嵌着半粒早已干涸的、琥珀色的姜糖渣。
她握紧伞柄,火光在她左眼里跳动。
“他们又想把我供上神龛……”
她声音很轻,却一个字一个字地砸进雨声里。
“可我只想做个会淋雨的人。”
窗外,雨声更急了。
屋檐下的陶碗再次注满,水珠将要落下又没落下,悬着,颤着,映着山顶那团越来越旺的火焰。
仿佛整个江湖,正屏住呼吸,等着她抬手,接住那束不该属于凡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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