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白仍立在廊下,孤辰剑未动,肩头积雪却已厚寸余。
他望着雪地上那一片稚拙却鲜活的“影海”,望着昭影冻裂的手指、小篾儿睫毛上结的冰晶、河灯童呵气时亮得灼人的瞳仁……忽然喉结一动。
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青石,低沉,短促,却字字凿进所有人耳中:
“你娘若见,定说——烟火气,最养光。”
话音落,满院静得能听见雪粒坠地的微响。
昭影猛地抬头,眼眶猝然一热——爹从不夸人,更不评戏。
可这一句,比当年她第一次牵动整幅《井底青苔》时,娘含笑递来的那盏蜜饯梅子,还要甜、还要重。
暮色如墨,自山脊无声漫下,舔舐雪地。
那抹缝伞人影最先淡去,袖角先虚,银针先隐,最后是素裙下摆,融成一痕浅灰,仿佛被天地温柔收走。
小篾儿慌忙去抓,只捞起一捧凉雪;河灯童急得跺脚,雪沫飞溅,可那碗粥的轮廓,竟在他脚边雪堆里,又浮出半寸热气般的微影——转瞬即逝,却确凿存在。
昭影没哭。
她突然转身,像一道小小的白箭,直扑院角那株枯梅!
枝干虬曲如铁,覆雪如裹素缟,分明早已断了生机。
她双膝跪进雪坑,小手疯狂扒开积雪,指甲翻裂,血珠混着雪水渗进泥土——
“噗。”
一声极轻的破土声。
一茎新芽,细若游丝,白得近乎透明,怯生生顶开冻土,颤巍巍探出一点尖尖的、柔韧的光。
昭影浑身一震。
第七碑前,娘最后一次教她辨影纹,曾指着碑缝里钻出的同种白芽,指尖微凉:“看,锦瑟族的光,不靠天照,不借火引,它自己会找缝,会咬土,会……活。”
她猛地捧起那株白芽,雪水顺着指缝淌下,却压不住眼底骤然炸开的光——不是泪,是星火燎原的亮。
她跌跌撞撞奔向廊下,小小的身体撞进顾夜白膝前,仰起脸,雪水与泪水在颊上纵横,声音却劈开暮色,清越如裂帛:
“爹!娘的光……长出来了!”
顾夜白垂眸。
那点白芽在他眼中,映着将熄的天光,也映着女儿眼里灼灼不灭的、足以焚尽十年寒雪的烈焰。
他缓缓抬手,没有接芽,只是极轻、极稳地,拂去昭影额前湿透的碎发。
指尖微凉,却像一道无声的烙印。
而院角,那株枯梅虬枝之下,新土微松,暗处,一缕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银灰色气流,正悄然渗入梅根——如血脉初生,如契约暗启,如一场无人听见的、静默而磅礴的……重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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