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白垂眸。
目光扫过“暴民纵火”四字,喉结微动,却未出声。
他蹲下身,动作沉缓如山岳倾移,指尖未触纸,只以掌风轻轻一压——不是拾,不是撕,不是焚,而是将它覆在祠堂门槛旁一只碎裂的青瓷茶盏残片上。
盏底尚存半痕冷茶,水渍未干,正缓缓洇开供词右下角的“刑狱司密档”五字,墨色晕染,像一道无声溃烂的伤口。
风来了。
不大,却执拗,掀动纸角,又落下;日头斜照,光刺在残片釉面上,反出一点寒星似的亮,恰好钉在朱印中央。
他不读。不证。不怒。
可这比千言万语更重。
周砚眼珠骤然充血,盯着那半张被茶水浸润的供词,盯着顾夜白低垂的眉、绷紧的指节、赤足踝骨上未愈的旧伤疤——那伤,和他胸前那一道,是同一把剑留下的。
“呵……哈……”他忽然笑出声,笑声干涩如砂石刮过铁板,随即猛地扯开前襟!
粗布衣裂开,露出胸膛——一道狰狞剑疤横贯心口,皮肉翻卷,早已愈合,却如一条盘踞多年的毒蛇,暗紫发黑,蜿蜒至锁骨下方。
“苏锦瑟!”他嘶吼,声裂金石,“当年她也是这么站着!银簪束发,素裙不染尘,指着我鼻子说‘天理不容’……”他顿了顿,喉间滚出一声近乎呜咽的冷笑,“结果呢?诏狱火油浇了三遍,她连骨头渣都没剩下!喂了野狗!连野狗都不屑啃的烂肉!”
话音未落——
“叮!叮!叮!”
静听令狂震!
不是一声,是三声急响,短促、尖利、带着金属崩裂般的颤音,直刺耳膜!
周砚浑身剧震,膝盖一软,竟未跪倒,而是向后猛撞祠堂门柱,木屑簌簌而落。
他瞳孔涣散,手指死死抠进门缝,指甲翻裂,渗出血丝——人心翻涌至此,已非恐惧,是魂魄被生生剜出一角的剧痛!
就在此时——
山道尽头,尘烟再起。
不是一辆,不是两骑。
是一列黑衣快马,蹄声如鼓点砸在人心上,由远及近,越来越沉,越来越密。
马首齐刷刷系着玄色小旗,旗面无字,唯有一枚烫金篆印:
“天下第一楼”
风卷旗展,金印灼目。
为首者勒缰驻马,黑袍猎猎,面覆半截乌金面具,只露出一双冷如寒潭的眼。
他未下马,只抬手,自腰间解下一物——
一柄铁令。
通体黝黑,沉如陨铁,边缘刻着细密云纹,中央凹陷处,嵌着一枚暗红宝石,幽光浮动,似凝着未干的血。
他手腕一抖,铁令破空而出,直射祠堂门槛,“锵”一声钉入青石,尾端嗡鸣不止,震得地上那张供词纸角,又轻轻一颤。
风止。
铃息。
钟声余韵,终于彻底散尽。
而山风重新卷起时,带起的已不是余震——
是铁令上未散的杀气,是黑袍下未出鞘的刀,是天下第一楼百年未曾亲自踏足双星亭村的……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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