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胸口插着那把三棱刮刀,刀身几乎整个没入,鲜血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顺着身下的地板缝隙往外渗。他的眼睛还圆睁着,带着一丝惊愕和不甘,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对马静说什么,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嗬嗬”声,连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过了片刻,他的头一歪,眼睛缓缓闭上,彻底没了气息。马静看着曾经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倒在血泊中,死得如此冤枉,一股巨大的悲痛和愤怒涌上心头,眼睛瞬间红了,豆大的泪珠从黑炭似的脸上滚落下来,滴在周兰的尸体上。
高庆趴在地上,借着地上灯笼燃烧的火光看清了地上的尸体是周兰,也吓得面如土色,浑身筛糠似的发抖,挣扎着哭喊道:“马大哥,我错了!我不该一时糊涂和王氏私通,我不该想害你!可周兰真的不是我杀的啊!是他!是这个穿黑衣服的人杀的!你要报仇就找他,饶了我吧!”华云龙这才看清自己杀的是谁,看着地上周兰的尸体和马静悲痛欲绝的模样,心里也慌了——他虽然心狠手辣,杀过不少人,但杀错了人,而且杀的还是马静的兄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可他毕竟是个好面子的人,嘴上还硬撑着,梗着脖子道:“谁让他突然从床底下窜出来,黑灯瞎火的,我怎么知道他是谁?我还以为是你安排的帮手要偷袭我呢!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他自己沉不住气!”
“阿弥陀佛,造孽啊,造孽啊!”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带着几分悲悯和无奈。众人抬头一看,只见济公长老摇着那把破蒲扇,慢悠悠地从门外走了进来,蒲扇上还沾着几片花瓣,显然是刚从哪里赏花回来。他的身后跟着李平,还有几个小月屯的街坊邻居,都是村里有名的老实人,显然是被济公特意叫来当见证人的。李平一进门就看到地上的尸体和鲜血,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拉着马静的胳膊道:“兄长,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兰兄弟怎么会……”
济公走到周兰的尸体旁,蹲下身,用破蒲扇轻轻扇了扇周兰身上的血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叹了口气道:“小白虎啊小白虎,你本是忠良之后,你爹当年是太行山的好汉,为了保护乡亲们死在土匪手里,马师叔把你带在身边,是想让你做个行侠仗义的好汉子,谁承想你却落得这般下场。说到底,都是这淫欲和贪心惹的祸啊!若不是高庆贪慕王氏的美色,若不是华云龙贪心不足想趁乱捞好处,你怎么会枉死在这里?”
马静红着眼睛,一把抓住济公的胳膊,声音哽咽着问道:“圣僧,您神通广大,一定有办法救周兰的对不对?求您救救他!只要能救他,让我做什么都行!”济公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惋惜:“痴儿,魂魄都散了,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回来了。不过你也别太伤心,他这是为了护庙而死,死得冤枉,死得忠义,日后定会有善报,下辈子投个好胎,做个太平人家的子弟。”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扫过高庆和华云龙道:“倒是你们两个,一个贪色忘义,背叛恩主,还想谋害马静的性命;一个偷官印,害良民,错杀了忠义之士,这笔账该怎么算呢?”
高庆知道自己罪孽深重,瘫在地上像一滩烂泥,嘴里不停地喊着“圣僧饶命”,连头都不敢抬;华云龙心里发虚,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可还是强装镇定地辩解道:“我……我是误杀,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偷巡抚印信,也是为了教训那个贪官,他搜刮民脂民膏,害了不少百姓!”济公“嘿嘿”一笑,摇着蒲扇道:“误杀就不是杀了?贪官该教训,可你偷官印就是触犯王法,错杀好人就是造下杀孽,这两件事哪一件都轻不了!佛门虽慈悲,却也容不得造孽之人胡作非为。”
说着,济公抬起蒲扇,对着高庆轻轻一挥。高庆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捂着脸颊满地打滚,嘴里哀嚎道:“痒!好痒啊!我的脸要烂了!圣僧饶命啊!”众人一看,只见高庆原本白净的脸上瞬间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疹,红疹上还冒着细小的水泡,看着触目惊心。“这是给你的教训,”济公冷冷道,“让你记住淫欲的代价,这红疹会跟着你一辈子,让你走到哪里都被人戳脊梁骨,好好反省你的罪孽!”
收拾完高庆,济公又转向华云龙,蒲扇指着他道:“你偷了巡抚印信,害得临安府上下鸡飞狗跳,多少无辜百姓因为官府搜捕受了牵连;如今又错杀了周兰,两条罪孽加起来,本该打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不过看你刚才还知道替百姓说话,心里还有几分良知,我就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华云龙一听有机会赎罪,连忙跪趴在地上,对着济公连连磕头:“多谢圣僧!多谢圣僧!只要能赎罪,弟子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
“你且起来,”济公摆了摆手道,“第一,你要在三日之内,把那巡抚印信找回来,亲手交给临安府知府,并且当着知府的面,把那贪官搜刮民脂民膏的证据交上去,让官府治他的罪;第二,周兰死得冤枉,你要去他的坟前守孝三年,每日为他诵经超度,反省自己的罪孽;第三,守孝期满后,你要做三年的侠义之事,专门惩治贪官污吏、恶霸豪强,不许再偷一针一线。这三件事你能做到吗?”华云龙连忙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弟子保证做到!若是做不到,就让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