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
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
修桥补路的瞎眼,杀人放火的儿多。
我到西天问我佛,佛说:我也没辙。
得,这诗一念完,您是不是心里就琢磨开了:这说的不就是咱身边的糟心事嘛!可您别愁,今儿咱说的这位主儿,偏能把这“没辙”的事儿给捋顺了,把那颠倒的黑白给掰正了。谁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济公活佛!您可别瞧他那模样:头戴一顶开花破帽,那帽檐子都磨出毛边了,刮风下雨挡不住啥,顶多遮遮太阳;身穿一件补丁摞补丁的袈裟,红一块灰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捡了谁家的抹布缝的;脚踩一双露脚趾的草鞋,走在石板路上“啪嗒啪嗒”响,比那戏班子的快板还热闹;手里总攥着个酒葫芦,走到哪儿喝到哪儿,酒气能飘出二里地去。可您千万别以貌取人,这叫“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他老人家那是“酒肉穿肠过,佛在心头坐”,真遇上那欺软怕硬、不公不道的事儿,比那开封府的包大人还较真,比那杨六郎守边关还尽心!
话说南宋高宗年间,那临安府可是天底下最热闹的地界儿,没有之一!您想想,天子脚下,龙蟠虎踞,富的流油,繁华人烟。东头的观前街,那胭脂水粉铺一家挨一家,柜台上摆着的螺子黛、花钿膏,引得富家小姐、官家太太挤破头,丫鬟婆子拿着银子都得排队;西头的状元楼更别提了,酱鸭烧鹅挂得跟灯笼似的,刚出炉的东坡肉颤巍巍的,油光锃亮,离着半条街都能闻见香味,掌柜的站在门口迎客,嗓子喊得比戏台上的花脸还亮;南头的西湖,三潭印月、断桥残雪,晴天的时候波光粼粼,雨天的时候雾蒙蒙的,跟画儿似的,文人墨客划着小船在湖上吟诗作对,喝着小酒聊着天,美得赛过活神仙;北头的灵隐寺,古刹晨钟一响,整个临安城都能听见,香客络绎不绝,求福的求寿的,香火旺得能熏红半边天。咱这故事的地界,不在这繁华闹市,就在临安城西北角,挨着西溪湿地的苏家坞。这苏家坞不大,也就百十来户人家,依山傍水,地里的庄稼长得旺,塘里的鱼虾也肥,算是个风水宝地。坞里住着一户响当当的人家,姓苏名福,字子安,年纪三十出头,中等身材,面皮白净得跟刚剥壳的鸡蛋似的,留着三缕小胡,梳得油光水滑,苍蝇落上去都得打滑,平时穿件月白长衫,手里摇着把折扇,看着倒像个饱读诗书的斯文主儿。
这苏福可不是咱坞里那些脸朝黄土背朝天的普通农户,他爹早年在江南做绸缎生意,那可是把生意做到了金陵、扬州的主儿,凭着会看行情、会笼络人心,攒下了万贯家当,临了把城里的三间绸缎铺、坞里的五十亩良田都给了苏福。苏福接手后,也算勤勉,每日里早早地就到铺子里查账,对着账本上的数字扒拉算盘,“噼里啪啦”响得跟放鞭炮似的,下午再带着管家去田埂上查查田亩,看看佃户们有没有偷懒,日子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在苏家坞那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谁家有个红白喜事,都得过来请他当主事,递上烟袋锅子陪着笑脸。按说日子这么顺心,该知足了吧?可这人啊,就怕攀比,一攀比心就歪了,一歪就容易出事。苏福就有这么个心病,啥心病?说出来也不算啥大事——隔壁住着的王老实。
这王老实本名王顺,五十来岁的年纪,头发都有些花白了,背有点驼,那是常年干活累的。他是个孤儿,打小就在苏家坞讨饭,后来苏老爷子见他可怜,又肯下力气,就把他留在府里当长工,劈柴挑水、种地浇园,啥脏活累活都干,从不偷懒耍滑。苏老爷子心善,见他三十好几了还没媳妇,就拿出二十两银子给他娶了媳妇,又把坞边那三亩薄田赏给了他,让他自立门户。王老实人如其名,忠厚本分得不能再本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天不亮就扛着锄头下地,天黑透了才背着农具回家,地里的草都比别家少三分,种出来的稻子颗粒饱满,谷穗沉甸甸的,比旁人的能多收两成;家里养的鸡鸭也比别家的肥硕,母鸡一天下一个蛋,公鸡打鸣能叫醒半个坞的人。更让苏福眼红得直跺脚的是,王老实家后院有一口老井,那井水可真叫个绝!甘甜清冽,喝一口凉丝丝的,从嗓子眼甜到心坎里,比那状元楼的米酒还解渴。不管天旱天涝,那井水的水位从不下降,碗口粗的泉眼汩汩冒水,跟永远流不完似的。前两年临安大旱,接连三个月没下一滴雨,周边几十里的河塘都干得裂了缝,井里更是见了底,乡亲们都得去几里外的西溪挑水,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就王老实家这口井,照样水势旺盛,王老实心眼好,敞开院门让街坊邻居来挑水,还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井边,给大家递水瓢,让渴了的人先喝几口,硬是帮半个苏家坞的人熬过了大旱。乡亲们都夸王老实是好人有好报,可这话听在苏福耳朵里,就不是滋味了——凭啥我家大业大,地里还减产,他一个穷长工,反倒能顺风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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