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秋末,天气渐凉,早晚已经有了霜气,树叶落了一地,踩上去沙沙作响。这天傍晚,夕阳刚落山,天边染得一片通红,客栈里正热闹着,大堂里坐了七八桌客人,有说有笑地吃着饭,伙计们穿梭其间,忙得脚不沾地。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叮铃当啷”的响声,紧接着就闯进一伙特殊的客人。领头的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脸膛黑得跟锅底似的,不是那种健康的黝黑,而是透着一股阴鸷的暗沉;一双三角眼,眼尾上挑,看人时眼珠滴溜溜转,透着一股子贼光;塌鼻梁,鼻孔外翻,嘴唇又厚又紫,上唇留着两撇小胡子,修剪得整整齐齐,却更显得猥琐。他手里提着一把鬼头刀,刀鞘是黑色的,上面镶着几个劣质的铜铃,走路的时候铜铃叮当作响,听得人心里发慌。他身后跟着四个精壮的汉子,个个都是短打扮,上身穿着粗布短褂,下身是灯笼裤,腰里别着明晃晃的短刀,裤腿扎得紧紧的,露出结实的小腿。这四个汉子面色不善,眉头皱着,眼神凶狠,进门就四处打量,跟饿狼似的扫视着大堂里的客人和伙计。领头的三角眼往大堂中间一站,扯着嗓子嚷嚷:“掌柜的呢?赶紧出来!爷要最好的客房,最上等的酒菜,要是伺候不好,爷把你这破店给砸了!”
伙计见这伙人来者不善,为首的那个三角眼眼神凶戾,手里的鬼头刀看着就瘆人,身后的四个汉子也个个不是善茬,吓得腿都有点软了。这伙计叫李小二,在董家客栈干了三年,什么样的客人都见过,唯独没见过这么杀气腾腾的。他不敢怠慢,赶紧赔着笑说:“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我们掌柜的!”说完转身就往后院跑,跑得太急,差点被门槛绊倒。此时董忠正在后院的马棚里给一匹枣红色的马添草料,这马是个从徽州来的货郎张老栓的,张老栓赶了一天路,从清晨走到傍晚,马都累得快趴下了,鼻子里喘着粗气,四条腿都在打颤。董忠见了心疼,就从库房里拿出最好的草料,还拌了点黄豆,亲自给马添上,又打了一桶清水放在马槽边。张老栓在一旁感激得不行,连连作揖:“董掌柜,您真是好人啊!这马跟着我受苦了,还劳烦您亲自照料!”董忠笑着摆手:“张大哥客气啥,出门在外都不容易,马是您的脚力,可得照料好了。”正说着,就看见李小二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脸色发白,声音都带着颤:“掌柜的,不好了!前院来了一伙人,看着凶得很,领头的拿着鬼头刀,还嚷嚷着要最好的客房和酒菜,不然就砸店!”董忠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放下手里的草料叉,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对张老栓说:“张大哥,我先去前院看看,您先歇着,晚饭我让后厨给您留着。”说完就大步往前院走,步伐沉稳,丝毫不见慌乱——毕竟是练过拳脚的人,这点气场还是有的。
刚到前院大堂,就听见那三角眼正对着一个端菜的伙计发脾气,手里的鬼头刀往桌子上一拍,“啪”的一声,吓得那伙计手里的菜盘都差点掉地上。“瞎眼的东西!爷都在这儿站了半天了,上等客房呢?再磨蹭爷把你这破店给砸了!”三角眼唾沫星子横飞,声音又尖又利。周围吃饭的客人见状,都停下了筷子,悄悄打量着这伙人,有的胆小的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结账走人了。董忠赶紧上前,双手抱拳,脸上堆着客气的笑容:“这位客官息怒,息怒!小的是这儿的掌柜董忠,实在对不住,让您久等了。上等客房有,刚收拾出来三间,都是二楼最好的位置,朝南向阳,还带着小阳台,您和几位兄弟住正好。酒菜也马上就备,咱们这儿的酱肘子、醉虾、西湖醋鱼都是招牌,酱肘子炖了三个时辰,酥烂脱骨;醉虾是刚从后河捞的活虾,用十年的女儿红泡的;西湖醋鱼用的是西湖里的草鱼,现杀现做,保证新鲜。再给您打两坛上好的女儿红,是咱们窖藏了五年的,您看怎么样?”董忠说话的时候不卑不亢,声音洪亮,自带一股沉稳的气场,大堂里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一些。
三角眼上下打量了董忠一番,见他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眼神沉稳,不像是好欺负的样子,心里也犯了嘀咕——他这伙人虽然凶,但真要是遇到硬茬子,也得掂量掂量。于是三角眼收敛了几分气焰,冷哼一声,故意把手里的鬼头刀又往桌子上拍了拍,铜铃叮当作响:“算你识相。赶紧带路,爷的弟兄们赶了一天路,都累得不行了,要是客房里有一点不干净,仔细你的皮!”董忠依旧笑着应了声“好嘞,客官您放心,保证干净整洁”,然后冲旁边的李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赶紧领着几位客官去二楼的上等房,3号、4号、5号房,都是刚收拾好的,再给客官们打盆热水,让客官们洗把脸解解乏。”李小二赶紧应着:“好嘞,掌柜的!几位客官跟我来!”说着就领着三角眼一伙人往二楼走。三角眼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瞪了一眼大堂里的客人,那眼神凶狠,像是在警告大家别多管闲事,客人们都赶紧低下头,不敢跟他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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