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两个膀大腰圆的官差一听,立刻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抓济公。济公见状,突然往地上一坐,双腿一盘,拍着大腿嚎啕大哭起来,那哭声比丧家之犬还凄惨,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其实都是他用袖子抹的灰。“冤枉啊!天大的冤枉啊!”济公哭着喊着,声音大得能传到三里外的观音庵,“我济颠和尚虽说爱啃烧鸡、爱喝烧酒,可从来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您这是不分青红皂白,要屈打成招啊!您要是今天把我抓了,我就一头撞死在府台大人的轿子前,让全城百姓都知道您王大人草菅人命、包庇真凶!到时候府台大人问罪下来,您这乌纱帽怕是要保不住咯!”王知县最怕的就是府台大人,上次就是因为办案马虎被府台训了一顿,一听济公要去告御状,顿时像被扎破的皮球,气焰矮了半截,赶紧摆手喊停:“行了行了,别嚎了!吵得本官头疼!既然你说你不是凶手,那你倒说说,真凶是谁?藏在何处?要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本官照样治你的罪!”
济公一听这话,立刻止住哭声,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用破袖子擦了擦脸,露出一嘴黄牙嘿嘿直笑。他指着桥栏杆上青藤缠绕处:“王大人,您抬头瞧瞧那是什么!”王知县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只见一片翠绿的藤叶间,挂着一小块紫色绸缎,在风里轻轻晃悠。济公又道:“您再仔细看看那料子——那是江南织造局出的云锦,一匹要价二十两银子,上面绣的桃花是正宗苏绣手法,针脚比头发丝还细,城里只有城东锦绣阁和城西玲珑坊有卖,寻常人家连见都见不到。再想这凶手下手——伤口又深又准,显然是惯于用刀的狠角色。前两个月城南张大户家小姐半夜被歹人调戏,事后小姐说那歹人穿黑衫、带刀疤,而且她当晚穿的,正是这种紫色苏绣桃花裙!两件事一联系,明摆着是同一个人干的!”人群里有人惊呼:“对对对!我听说张大户家那事,小姐吓得大病一场,至今还闭门不出呢!”王知县的脸色终于变了,皱着眉凑到桥栏杆前仔细看了看,又回头问身边的师爷:“有这回事?”师爷连忙点头:“回大人,确有此事,当时卑职还去录过口供,小姐描述的衣料确实与这个一致。”
王知县这下没了底气,却还端着官架子,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胡问:“就算你说得有理,可这凶手下落不明,总不能把两家绸缎庄的人都抓来审吧?那要是得罪了城里的乡绅,本官可不好交代。”济公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个油乎乎的酒葫芦,拔开塞子“咕咚”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说:“王大人放心,我这蒲扇一摇,真凶藏在哪都逃不过我的眼。不过嘛——我帮您抓凶,可是要费不少力气,总得给点好处吧?”王知县连忙问:“你要多少赏银?尽管开口!”济公摆了摆手,眼睛一亮:“谁要你的银子!我要你请我去醉仙楼吃一顿,烧鸡要刚出炉的,外酥里嫩;烧酒要三年陈的女儿红,酒香醇厚;再配一碟酱牛肉、一碟花生米,少一样都不行!”王知县一听只是吃顿酒,松了口气,连忙拍胸脯答应:“行!别说一顿,就是十顿、百顿,只要能抓住真凶,本官都请!”济公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摇着破蒲扇围着卧虎桥慢悠悠转了起来,脚步踩得很轻,时不时蹲下身看看地上的痕迹,又抬头望了望远处的树林。转了三圈后,他突然停在桥边的泥地前,指着地上一串新鲜的脚印说:“王大人您看,这脚印是男人的靴子印,鞋码不小,而且印子很深,说明这人身材魁梧。再看脚印的方向,一直往对面的槐树林里延伸,刚留下没多久,露水还没打湿呢——真凶肯定藏在林子里!”众人凑过去一看,果然见一串清晰的靴子印从桥洞一直通向树林,边缘还沾着新鲜的草叶。王知县顿时来了精神,大声喊道:“快!给我追!谁先抓住真凶,赏银五十两!”官差们一听有赏,立刻像打了鸡血似的,拔出腰刀就往树林里冲,脚步声惊得林子里的麻雀“呼啦啦”飞了一片。
您猜这真凶是谁?此人名叫孙七,脸上一道从眼角斜到嘴角的刀疤,活像一朵烂桃花,因此得了个“花面狼”的绰号。这孙七本是京城的地痞流氓,专干调戏良家妇女、打家劫舍的勾当,三年前因调戏吏部尚书的女儿,失手杀了家丁,被朝廷画影图形通缉,才一路逃到钱塘,藏在城外的破山神庙里,靠着偷鸡摸狗过活。他在钱塘潜伏了半年,贼心不死,前两个月调戏张大户家小姐的就是他,只因当时天黑,小姐没看清他的脸,才让他侥幸逃脱。昨天半夜,孙七在观音庵附近溜达,正好撞见一位富家小姐上完晚香回家,那小姐生得肤白貌美,孙七顿时起了歹心,悄悄跟在后面,想在僻静的卧虎桥旁下手。没想到刚要拉扯,就被路过的静尘和尚撞见了。静尘和尚虽说是个小庙的僧人,却颇有骨气,当即大喝一声“住手!”,冲上去一把抓住孙七的胳膊,要拉他去见官。孙七慌了神,怕自己的身份暴露,猛地抽出怀里的短刀,朝着静尘和尚的脖子就划了过去。静尘和尚赤手空拳,躲闪不及,当场倒地身亡。孙七杀了人,心里也发怵,赶紧把尸体拖到桥洞下的草房门口,想嫁祸给在此歇脚的乞丐,自己则慌慌张张躲进了对面的槐树林里,想等天亮人多了再混进城里溜走,没想到刚躲了一个时辰,就被济公给揪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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